人性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她有这些杂念,正好说明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不甘于苦痛,不困于命运的,有欲望的人。
放才被桌边抵住之处,不知何时已有些淤青,宋辙心疼她,小心帮着她搓捻按揉,温柔小意道:“可觉得好些了。”
佑儿委屈极了,似乎是埋怨他的手法太生硬,啜泣道:“疼。”
她这声可让宋辙心软了些,而后佑儿不敢再喊疼了,她不敢低头去瞧,只晓得清淤之处舒润许多。
大抵明日能消吧。
这一折腾,屋外云收雨来,屋里时而热切低咛之声,全然被掩饰在风雨之中。
宋辙呼吸渐乱,两人再四目相对时皆是纠缠旖旎,地上散落和身上凌乱的衣衫似在无声宣告,两人放才是有多难分难舍。
夜里凉爽,宋辙将佑儿的外衫披在她身上道:“小心着凉,方才是我心急了。”
回忆席卷而来,明明是她先开始的。
繁星当空,江浙此时是梅子时节,在山东却正好风月无边。
宋辙双眸不自然低垂落在她淤青之处,甚是关切心疼。
佑儿顺着他的目光去瞧,抿唇不敢呼吸。她从未被人如此珍视,如此呵护过,即使心里有些自己的打算,此时心里也沦落的满是宋辙。
她不管其他,只晓得一味紧贴着心爱之人,寻求半生不可得的温暖。
直到雨声淅沥,已然黄昏才方歇了片刻。
夜里佑儿躲回自己屋里,沐浴之时将自己埋在热水中,雾气升腾之时,淤青之处的疼也散去大半。。
相比先前,清吏司这阵子闲了许多。
这厢挼风更觉得奇怪了,佑儿反而是害怕宋辙似的,连着几日都躲着不敢进公房去。
倒是宋辙真是打定主意要撩拨,出去做事时总要给佑儿带些什么新鲜物件才好。
夏意浓时,宋辙带着挼风和衙门里几个书吏去了趟平阴,勘察核验去岁朝廷赈灾拨去修缮的款项。
宋辙被罚俸禄告诫之事,官场上自然无人不知。
有人倒是看得透,觉得这是高品有意偏袒,否则早降职查办了。
自然也有人不屑,觉得宋辙迟早要被查办,譬如眼下这平阴知府马思远。
记恨去岁发大水时,宋辙在赈灾粮上推三阻四,最后害得他不得不借几个大户的粮周转几日。
可衙门没粮,即使借了些,又能管什么用?
不少百姓去衙门求救,跪在地上哭求,什么米粮也没拿到不说。更有些触了马思远的霉头,当场被打死。
他全然忘记,自己在齐平宗屁股后头马首是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自己仓库里的粮食被劫走贩卖。
也全然忘记了,自己冷眼瞧着百姓死去,还派兵镇压,不准人闹事。
也不知是多厚的脸皮,而今见着宋辙来就冷嘲热讽道:“宋郎中可别嫌我府冷清,若是去年的粮食早些到,或许人气还兴旺些。”
真是不知死活,宋辙心里不屑与他计较。
抬眸看了眼日头,眯着眼藏住他嫌恶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正是大中午的,举头三尺有神明,马知府说话可得三思,否则天怒不可饶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