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签的心跳》
重症监护仪的蓝光在凌晨三点织成冷网,顾承川的影子被切割成碎片,投在儿子苍白的手背上。他用棉签蘸着碘伏,在孩子掌心画下左心室的轮廓,药水渗进掌纹时,儿子本能地缩了缩手指。
“疼吗?”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棉签悬在半空。儿子摇摇头,目光落在监护仪的屏幕上,心跳曲线像条不安的蛇。“看这里,” 顾承川将棉签转向掌心内侧,“心尖的位置要留道 0.3 毫米的缝,” 针尖般的棉签头在生命线附近点了点,“就像你给乐高城堡留的侧门,让风能吹走闷气。”
儿子的手指蜷起,蹭淡了尚未干透的碘渍:“缝里会漏进星星吗?” 顾承川笑了,想起非洲部落孩子的黏土心模型,每个心尖的缝都对着星空。“会的,” 他用棉签尾端在缝口处画了三颗小点,“第一颗是勇气,第二颗是爸爸的手,第三颗……”
“第三颗是姆鲁的贝壳项链。” 儿子突然插话,眼睛亮了亮。顾承川愣了愣,想起上次视频时,他给儿子看过非洲女孩送的图腾项链。棉签在灯光下转了个圈,碘渍在孩子掌心晕开,像极了贝壳缝里漏出的月光。
监护仪突然发出短促的警报,顾承川的棉签悬在 “肺动脉” 的位置,指尖同时按住儿子的桡动脉。心率从 120 跳到 140,他的拇指在腕骨下方轻轻按压,像三十年前李建国在镇沅按压创伤患者的止血点。“别怕,” 他哼起非洲部落的祷歌,“心跳就像驼队过沙丘,偶尔颠簸,但向导星永远在头顶。”
李小南推门进来时,看见顾承川正用棉签在儿子手腕画血管分布图,旁边散落着沾着碘渍的棉球,像片微型的星空。“峰会那边发来贺电,” 他递过热茶,“说您的‘温度模块’提案全票通过。” 顾承川点头,棉签在 “主动脉” 的位置顿了顿 —— 那里有块被孩子蹭花的痕迹,像极了磁导航光斑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