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2 / 2)

刚搬过来没享受几天母慈子孝的好日子,儿媳妇就来挑事了。

紧跟其后,六个丫鬟也跑进来,在堂上跪着,一个个像被欺负蔫儿了的小鸡崽子,更衬的其后进来的陆氏一脸凶恶。

看到余氏,陆氏忙行礼。

“婆母。”

余氏被白妈妈扶着站起来,“我听说你要把我身边的人都发卖了?”

陆氏低头道:“这几个丫鬟实在不像话,还有白妈妈,仗着自己资历大,敢在儿媳面前摆谱,厨房都给他们砸的不像样子,只有处罚了她们,才能正家规。”

“正家规?我看你是成心不想让人伺候我吧。”余氏走到她跟前,坐在椅子上。

“婆母说哪里话。”

余氏冷哼一声,不稀罕看她。

“我家业儿从小聪明机灵,娶了你之后,做什么都不成事。若不是还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帮着他,只怕他再过十年八年也做不成这么大的生意。”

念着自己劳苦功高,摆出伯母的架子来教训陆氏。

“你有那心思就该想办法帮着自己夫君成事,而不是来搓磨你婆母。”

陆氏一个当家主母,被当着里外这么多下人训斥,不光耻辱,更有说不出的气愤。

她只是个管家的妇人,老爷想做什么从来都不听她劝,时不时还要让她回娘家去借钱来补贴生意上的亏空。

这许多委屈不足说给外人听,偏自家老爷的亲娘会摆谱,把她这个儿媳放在眼里,连带着这些刁仆也学的仗势欺人。

陆氏紧咬着牙,反说:“婆母不管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家里本就没多少现银,供养一家子十来口已经很勉强,如今陡然间加了八张嘴,还个个都要吃的好,穿的好,若是婆母,会怎么办呢?”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银子。

“不就是银子吗,我按月往府上公账交钱就是了。”余氏瞥了她一眼,暗骂一声穷鬼。

气定神闲地问:“我的花销,还有这些丫鬟婆子,一个月多少银子。”

对方给了解决方案,陆氏也不想闹的鱼死网破,顺着台阶下,“按照这三日的花销来看,婆母每个月交五十两银子就是了。”

五十两,哼。

余氏心想自己从前在大儿子府上,光自己一个月的吃食都不止五十两,果然是换了地方,没了好富贵可享。

毕竟还有儿子孝顺她,更何况搬来这里也是自己的选择,这时候让她回去跟柳云溪低声下气的认错,她宁愿在这里跟儿子孙女一起,享天伦之乐。

余氏向旁边擡手,“把我的钥匙取来。”

白妈妈睁大眼睛,有些忐忑不安。

余氏看了她一眼,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

“诶。”白妈妈应了声,小步往里间去,翻找了一会儿,取了钥匙过来。

余氏拿了钥匙,独自拄着拐杖往里间去。

外间候着的人只听得钥匙开锁的清脆声响,打开箱子嘎吱一声,紧接着传来老太太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

白妈妈赶忙跑进去,陆氏也跑进去,看到老太太在床尾后的箱子前跪着,两手抱着箱子边,整个人都在打颤。

陆氏紧张问:“婆母,怎么了?”

余氏急促的喘息,眼看就要喘不上气来,“我的箱子,怎么……怎么……”

空了。

原先堆的满满的一箱子金银珠宝都不见了,箱子里头光溜溜的,一个子儿都没有。

“我的钱呢?钱呢!”余氏扭头看向白妈妈,痛苦的质问。

白妈妈慌张跪地,颤声道:“老夫人,我不知道啊……”

“我的钥匙一直都是你拿着的。”余氏一边喘息一边转头看向陆氏,“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钱,你还给我!”

说着两手抓住陆氏的裙摆,狠狠的摇晃,恨不得立刻从她身上摇出银子来。

“儿媳都没碰过你的箱子。”陆氏一脸无辜。

转念又想起,昨天自家夫君好像是拿了一大把当票回来……她隐约发觉此事跟柳承业脱不了干系,忙改口说:“想是家里遭贼了吧。”

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余氏已经完全没了理智,又哭又闹,声音凄厉。

“快去报官,我的银子!我的钱啊——我怎么活啊——”

几声长长的悲鸣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整个人晕厥过去。

“咚”得一声。

一头栽进了大箱子里。

“老夫人!”众人慌慌张张,忙上来要把人从箱子里拉出来,可老太太吃的富态体壮,两个丫鬟卯足了劲儿都拽不动。

陆氏不得已喊了小厮来,这才把人从箱子里拉出来,擡到床上去。

——

睡梦中,身边好似有只黏人的狼守护着自己,柳云溪睡得安稳了,良久之后,在明媚的阳光中醒了过来。

床帐撩开了一半,阳光照进来,眼前一片温暖的灿白。

她缓缓睁开眼睛,定神后才发现自己平躺着,侧着脸,而脸前正对着的是少年敞开的领口。

雪白的中衣一直向下敞到了腰间,领口里露出紧实的胸肌,紧贴在她脸颊上。

眨了下眼睛后,她垂下视线,饶有兴趣的从胸膛打量到腹肌,看着肌肉的曲线没进系得松垮的衣带下,隐约还能看到他微微躬起的大腿。

呼吸间,嗅到他身上淡淡的井水的冷气,仍带着一丝沉闷的血气。

她想起了昨夜血淋淋的场景,不觉得惊恐,反而因为一直有他在身边,感到十分安心。

少女轻轻呼了一口气,浅眠的沈玉衡感到心口下有一股热气散开,睁开了眼睛。

低头看到少女闪动的睫毛,微笑着叹:“你醒了?”

柳云溪擡眼看他,少年对上她的视线,伏下脸来用额头轻轻蹭她的额头。

她轻笑一声,声音虚弱地问:“昨晚的事,你怎么想的。”

沈玉衡从床上坐起,一边穿衣裳,回答说:“我加派了人手过来,不会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看着他的后背,柳云溪沉默了。

感觉到她凝固的视线,少年回身看她,“你不满意我的做法吗?”

“我们这是在哪儿?”

柳云溪避而不答,捂着受伤的胸膛,勉强从床上坐起来。

少年赶忙扶住她,等她坐稳了才说:“是个山里的小院,昨夜情况紧急,我只能带你来此借宿。”

柳云溪似有所思,又问:“距离濮水还远吗?”

“你伤的这么重,先养上几天吧,去濮水也不着急。”

少年关心的说,目光不受控制的往她光洁的肩臂上瞟,滚了滚喉结,侧脸移开视线,拿了床尾的衣裳给她披上。

“到底濮水有什么名师,值得你这么为我上心。”

柳云溪被他照顾着穿上衣裳,说道:“是从京城回来的李鹤,你应该也知道他吧,官至太傅,做了他的学生,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李鹤?”沈玉衡很是惊讶。

“对啊,怎么了?”柳云溪不以为意,歪头看向他。

沈玉衡皱眉道:“他是太子的人,你让我去向他求学?”

“他不是已经回乡养老了吗,人都已经不在朝堂了,还分什么太子党。”

“可,可是……”

自己才刚刚跟李鹤针锋相对,彼此心里都有芥蒂,怎么可能放下成见,还能做师生呢。

少年心里想的多,面上很不情愿。

柳云溪温柔的看着他,没受伤的那边胳膊伸过去,指尖拨弄拨弄他的手背,手掌轻轻按在他手上。

“就算他曾经是太子党,敌视过你,但你那时算是沈晏的人,他敌视你多半也是为着沈晏的缘故,如今彼此都脱离了朝堂,他为人又方正,怎会容不下你。”

想要与沈晏抗衡,怎能不多多积蓄力量,现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不及时抓住,日后只会后悔。

她眼神坚定,沈玉衡知她话中之意,最后挣扎一下。

低声问:“一定要吗?”

看着少年低垂的视线,柳云溪如何不明白他心中的为难,转了话头说:“刚才你说应对昨日的事,加派了人手。现在我告诉你,我的想法。”

“嗯。”少年乖巧点头。

柳云溪擡起手掌捧上他半边脸,要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眼睛。

少女的脸色仍旧苍白,安睡了一夜养起来的精神也不珍惜,仍要劳心劳力。

“我要你拜李鹤为师,回京。”

沈玉衡大惊,“你不要我了?”

比起拜李鹤为师,要他回京简直比丢了他更让他伤心。

眼看着他眼眶湿润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委屈,柳云溪赶忙安抚,“在那之前,我们先成婚。”

听到这句,沈玉衡才定下心来,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我回去做皇子?”

柳云溪看着他,扬起淡淡的微笑。

“不只是皇子。”

就这一句,他都懂了。

话说完,也要给他留个商量的气口,柳云溪继续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再想别的路。”

“不,我愿意。”沈玉衡复住她的手,脸颊痴痴的往她手心里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她知道他会明白。

柳云溪微笑着叮嘱:“这般心思只我们彼此知道就好,在动身之前,切不可叫旁人知晓。”

“我知道。”

“玉衡,我们要一起活得长长久久,绝不能让旁人捏住了我们的命脉。”

“嗯。”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自己没什么不能做的。

说话间,外头响起敲门声。

沈玉衡起身去开门。

老吴站在门口,知晓女眷在屋里,只把药端过来,恭敬道:“这是您的药。”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柳云溪拢了下衣裳,对外头说:“多谢。”

听到少女温柔的声音,老吴倍感亲切,笑答:“不必谢我,是您夫君天不亮就去盯着灶火熬上了药,我不过是天亮了之后看了一会儿火罢了。”

“夫,君?”柳云溪轻轻拧眉。

尽管为少年精心的照料十分感激,可还是被旁人口中的称呼给惊到了。

沈玉衡神色一僵,从老吴手上接过托盘,关上了门。把药放在桌上,背对着少女,羞得脸色涨红。

直到身后传来少女的笑叹,打断了他的沉默。

“玉衡,我昏迷的时候,你都跟人家说了什么啊?”

那么认真的事,她怎么能笑呢?

明明事关两个人,只有他在害羞。

沈玉衡回身看她,不自然的拨了下额发,赌气道:“我又没说谎。”

“还嘴硬。”柳云溪无奈摇头。

“难道不是夫妻吗?”

沈玉衡大步走来床前,两手撑在她身侧,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昨夜靠在我身上睡得那么熟,说不是夫妻,旁人也不会信吧。”

柳云溪仰头看他,笑意浅浅。

指尖点在他下巴上,沿着凸起的喉结一路滑下锁骨,点在他心口正中间。

胸腔的震动不住的传到指尖,仿佛心脏尽在咫尺,她擡了下脸,唇瓣轻轻吻在他下颌。

“辛苦夫君了。”声音柔软,似春风绕过耳尖。

少年蓦地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瞬间容光焕发,嘴角止不住的扬起,咬了咬唇,心跳都加快了。

清咳一声,压下心中满溢的甜蜜。

低下脸去吻了下她的唇,“为你,就不辛苦。”

作者有话说:

更新在22点左右,早写完会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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