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
面对三位神明隐隐的步步紧逼,荷鲁斯并未显露狼狈。
但他的兄弟姐妹们却开始退缩了。
自今日以前他们从未见过神明。
孩子们虽然从哥哥姐姐们的故事中了解到了神明的存在,知晓生活在沙漠上的他们是赤王的子民,知晓沙漠的子民亦是须弥的子民,知晓须弥是个三神共治的国家,被三位神明共同治理着。
然而他们的脑海中从未构建出神明的模样。
神明是什么,是能满足孩子们愿望的存在吗?是能庇护家人的存在吗?是能让他们吃饱的存在吗?
他们都不知道。
可在此时此刻,须弥花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大慈树王的存在让他们无法忽视。
更不用说距离他们最近的赤土之王,祂不愧是这片沙漠上的太阳,那炽热的温度几乎可以将人烤化。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这些孩子们来说太过猝不及防,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们所拥有的安全感骤然降低,对身为孤儿的他们来说,失去安全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荷鲁斯的小妹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荷鲁斯,我想回家了...”
他的姐姐将妹妹的手从荷鲁斯的衣角上拿了下来:“妹妹乖,我们不要打扰荷鲁斯。”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赤王非要荷鲁斯重新试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荷鲁斯直接拒绝了神明们的请求。但她们相信荷鲁斯,哪怕很害怕,她们也愿意安静的等待荷鲁斯做出选择。
男孩子们的倾向更明显一些,荷鲁斯的弟弟在他的背后推了推他的腰,小声催促道:“荷鲁斯,你就再测一次吧。”
荷鲁斯的哥哥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中是忐忑也是催促。
虽然之前荷鲁斯说的很吓人,但他们相信如果那个人是荷鲁斯的话,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们是孤儿,可他们的关系要比有血缘的兄弟姐妹更加紧密,即便自己身处泥潭,他们也认为荷鲁斯值得更好的生活。
......但这其中,真的没有半点算计吗?
或许他们理所当然的想:哪怕荷鲁斯没有在飞黄腾达后拉他们一把,他们也可以借着荷鲁斯的名义做什么事。
因为他们是兄弟啊,以荷鲁斯对他们的‘关爱’,会同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荷鲁斯的敏锐让他察觉到了兄弟们那隐晦的,对神明的谄媚。
生物的本能会让他们不自觉的向周围谋求利益,在兄弟们的潜意识中,神明的存在无疑比他们任何人都要重要,为神明达成什么目的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所以他们的脑海中才会有‘出卖兄弟,讨好神明’这样的想法。
即便为此‘牺牲’兄弟也可以。
这是一件好事啊。
所有人都这么想。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或有声或无声的催促他,人们都希望他能顺从神明的意思,接过智慧的种子至此加冕为王。
当然,也有人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乌龙,真正的王者还是要从那些双黑的孩子们中选出。
荷鲁斯将这一切尽数纳入眼底,孤立无援的失重感让他的内心忽然翻滚起一道道被压抑已久恶念。
畸形的社会,飘摇的政权,荒唐的选王,如果这就是他们渴求的东西...
干脆...干脆全部都——
他缓缓垂头,注视着自己的影子,恍惚间,那影子中似乎爬出了什么怪物,用层层的泥浆在荷鲁斯的身上涂抹,攀爬,试图将他拖入更深的污泥。
但是没有人来救他,所有人都在因此欢呼雀跃,他们笑的都很开心。
谁能来救他?谁会来救他?
‘既然...救世主从来都不曾存在,不如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荷鲁斯沉默的擡起手,缓慢又坚定的向赤王手中的种子伸去。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就在此时,他们的头顶上传来了幼童惊慌失措的声音:“啊啊啊!你们快让开,我要砸下去啦啊!!!”
骤然回神的荷鲁斯立刻护着兄弟姐妹们后退,他的判断是对的,因为就在他后退的下一秒,一个金发的小孩子用下落攻击砸到了他的面前。
看起来软嘟嘟的金发幼崽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诶?”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须弥的三神:“赤王叔叔?树王姨姨?花花姨姨?”
随即,这个白嫩嫩,软乎乎,一看就不缺少爱的金发幼崽收起手上的试做金珀,兴高采烈的靠近祂们,与树王,花神与赤王挨个击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锚点在天上,但是好耶!我平安着陆啦!”
须弥三神也乐的宠爱这个孩子,树王与花神弯下身与他击掌,依旧坐在地上的赤王是最后一个,祂与幼崽击掌后,手中的种子与甘露‘自然而然地’落入了小孩的手中。
很难说阿蒙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不过荷鲁斯却是因此松了口气。
“咦?这是什么?”
小孩懵懵的举起双手上的东西给须弥三神看:“叔叔、姨姨?”
他的疑问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花神一把抱住了金发小孩猛吸:“小狮子太可爱了呜呜呜!”
“真羡慕拜恩能有这么可爱的小狮子!可恶,祂上辈子是拯救了提瓦特吗?!”
名为‘小狮子’的幼童虽然被花神蹭的呜咽,但乖巧任吸。
从小狮子的神态来看,他显然没有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他是有任务在身的,在被两位姨姨挨个吸了一通,又被赤王按着揉搓了一顿后,小狮子顶着满头乱毛将甘露与种子放在一起,之后就满不在乎的用一只手攥着。
他转头四处寻找了一下,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荷鲁斯后,他圆圆的猫瞳一亮:“你就是荷鲁斯吧?爸爸说让我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