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落幕,没能抓住机会收拾这帮人,两人也懒得继续杵着,转身走了。
几人的小聚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扇黎还直呼扫兴,把她送走后,谢昭宴才忍不住对简窈道:“师妹,你今日得罪了他俩,年终试炼时怕是会徒增麻烦。”
“那也没法子。”简窈甩着胳膊,面无表情,“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畏畏缩缩也没用。”
谢昭宴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如将此事告诉简师伯?”
“师父养我十七载,竭尽爱护之能,我未投桃报李已是不该,又何必让师父跟着烦心。”简窈抿了抿唇,半晌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天际,“说到底不过是师兄妹之间的小打小闹,纵使在试炼台上比不过,他们也不能真把我怎么样,再说了,还没试过呢,谁知道结果如何?”
谢昭宴怔愣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简窈或许并不是他看到的那样。
两人回去后,没能带回烤鱼,简窈插科打诨说是捉的少吃光了,把简单气得够呛,直呼她是个小白眼狼。
夜里,回到房间,简窈掏出怀里《阴阳二仪》搁在桌上,凑过去小声喊:“祖师爷,您睡了吗?”
书页哗哗翻动,转眼间楼明潇端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清冷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心中已然有数。
简窈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口小白牙:“祖师爷,弟子有所求。”
楼明潇斜了她一眼,暗道果然猜对了:“...说来听听。”
“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年终试炼,弟子想赢的光彩,输...也输得体面些。”简窈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又往前凑了凑,“祖师爷,您老天纵英才,不知是否有办法能助一助您不争气的小徒孙。”
楼明潇漠然与她对视片刻,微微敛眸,看不出喜怒:“你也知自己不争气?”
简窈表情一僵:“...祖师爷,重点不是这个。”
两人朝夕相处了一个月,楼明潇对简窈算得上有几分了解,思及今日简窈的一番话,他忍不住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练气期的小废物。
“今日你对仙道贵生的理解是谁教你的?”
“嗯?”简窈坐直身子,不理解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师父说当尊重一切生灵,但是也不必刻板,顺应自然方为大道。弟子自己拼凑了一下,就说了那番话,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还望祖师爷指点一二。”
这番话不禁让楼明潇想起当年指点过的大徒孙黎阳,也就是简窈的师祖,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当真是一脉相承的。至于莫羽、李元山和王一鹤三个不肖徒孙不提也罢!
简窈笑意盈盈问他:“弟子是不是说对了?”
楼明潇没说话,撩起眼皮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简窈立刻得意道:“其实,弟子知道您也不是拘泥于条条框框之人,无论是从您当年的求道经历还是这段时间您的指点,又或者这本颜色书...呃,功法,都能看出来。”
楼明潇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着的双修功法,恰好展示了一副一女一男一上一下的画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莫名蹙了蹙眉,好像有那么点儿不自在。
简窈不明所以,还歪着脑袋往前凑打量他的神色。
楼明潇忘记了自己是魂体,下意识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意图把这个不正经的小徒孙推开点儿。
没想到,指尖突然触及一抹温热,那处恰好是眉心的那粒鲜红的朱砂痣。楼明潇浑身一僵,连手都忘了收回。
简窈亲眼看着祖师爷的手戳上自己的脑门,原以为是魂体肯定会像之前一样直接从自己身上穿过去,没想到,额前一寒,丝丝凉意炸开,让她浑身一震。
两人怔怔地看着对方,眨眼间温热和寒意同时消失,楼明潇的手指穿进了她的脑壳。
楼明潇神色如常收回手,放在膝上偷偷搓了两下。
简窈坐直身体,迟疑道:“您摸我了?”
楼明潇:“......”小徒孙的措辞真是奇妙。
“再试试?”简窈伸手去扯他的袖子,结果扯了个空,简窈抿了抿唇,小声嘀咕,“刚刚是错觉?”
楼明潇闭了闭眼,不想和她说这个,转移话题道:“修道不可完全拘泥于形式和外在,这也是无极逍遥剑的本质,不拘招式,着重于感知与变化。”
“可是,我看师兄和师姐他们练习的剑招好像都一样。”
楼明潇“嗯”了一声,一针见血道:“所以玉穹宫才败落至斯。”
简窈试探道:“弟子现在学剑法来得及吗?”
楼明潇瞟了她一眼:“修道虽不拘泥于形式,但需要自知。”
简窈无语半晌才蔫哒哒道:“祖师爷,我师父不让我出门摸鱼,怎么办?”
楼明潇没回答,站起身临窗而立,漠然看着窗外,夜风寒凉,卷动着院中的落叶哗哗作响。
简窈盯着他看了一会,蹭了过去,不说话,就眼巴巴看着他。
“明日开始扫落叶吧。”
“嗯?”
“院中的落叶,一刻钟内扫完,扫的过程中不能被树上新落的树叶碰到。扫完后,重新散开,继续扫,扫两个时辰。”
简窈:“......”
“嗯?”
“祖师爷,您教弟子的方式...很纯朴。”
楼明潇:“......”
当年他就收了两个弟子,那么多活计,肯定得动脑子想办法,总不能收了徒弟还让他自己去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