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煜头也不回地飞跃出门，等她来到门前整个人都愣住了。
有人正在逃命，有人拼命抵抗，却被玄煜一把拧断了脖子，是真正意义上的扭断，嘴巴还在张张合合，头却落在了简窈脚下，简窈能够清晰看到那颗头上的眼睛还在动，在看向她。
简窈感觉腿有些软，她匆忙收回视线，避开那颗头，朝着发疯的玄煜跑去：“玄煜，不要杀人了，住手，别杀人！”
趁着玄煜掐住一个人脖子的时候，简窈扑过去抱住他，在他耳边不停地叫他，劝他。
玄煜连眼都没眨便将手中脖子掐断，转身又掐住了简窈的脖子，手掌在收紧与放松中来回挣扎。
简窈看着遭受魔气侵蚀的他，感受到他痛苦地挣扎，眼泪夺眶而出。
滚烫的泪珠滑下，啪嗒一下滴在他掐住她的手腕上。
玄煜仿佛被烫了一下，手骤然一缩放开了她，目光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水花看了好一会儿，缓缓看向摔在地上捂着胸口一直在咳的简窈，她唇边殷红的血迹几乎要刺破他的眼睛。
他伤了她。
他又伤了她。
玄煜攥紧手，心里一半在自责痛苦，另一半却在叫嚣着杀了她就没有人能再束缚他了，他就不必再压抑了，随便这个世间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无所谓了。
“玄煜。”简窈哽咽着喊他，伸手去拉他的手，“哥哥，不能再杀人了，天道承负，因因相续。”
玄煜默默注视着她，许久后终于松开手，缓缓握上她的小手，溢出的魔气缓缓收起，俯身将她紧紧抱进怀里：“窈窈。”他该怎么办？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纵使现在这样抱着她，可是心中的杀意依旧在翻腾不止。
“玄煜，我知道你难受，可真的不能再杀人了，你是修士，承天道运到，吸收天地灵气，如果造太多杀孽以后、以后...”
“哥哥知道，你别怕，哥哥不杀人了。”
玄煜口中答应了，眼底却流露出迷茫，杀戮、摧毁仿佛是他的本能了，如何能控制住。
他不敢想象有一日他完全失控，完全无法控制，会不会连简窈一起杀了。
只要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就抽疼到难以呼吸。
玄煜捧起简窈的脸，恰好一滴泪落下，他伸出手接住，那滴泪在他掌心凝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冰珠，他缓缓收紧手握住冰珠。
“窈窈，哥哥会努力克制，你先、你先回魔君殿等我。”
“玄煜，我陪着你。”
“听话，你先去魔君殿等我。”
玄煜说完不给简窈说话的机会，让雷蛟把人送回去。
雷蛟站在远处应了一声。
玄煜见她不走，擡手一挥，将简窈送到雷蛟面前，对着她挥挥手：“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去看你。”
雷蛟得到指示只好推搡着简窈回了魔君殿。
玄煜目送着简窈离去的背影，在风中站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简窈在胆战心惊中过了好几日，可是她没有等来玄煜，反倒是等来了孙英寻。
“孙师兄，你没事吧？”简窈眼睛一亮，忙上前仔细打量他。
孙英寻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事。师妹，准备一下，我送你走。”
“什么？送我走？”简窈不解地看着他。
孙英寻沉默片刻：“...是君上的意思。”
“玄煜他怎么了？是不是他又失控了？”
孙英寻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已经相当于回答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我不能就这么走了。”简窈说着错身朝外跑去。
孙英寻追上拦住她：“别去，君上不会见你。”
“他到底怎么了？他答应过我会...”
“君上失手杀了老魔君。”
“...什么？玄煜杀了他、父亲？”
孙英寻艰难地点了点头。
简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哭了，她明白玄煜的心思，玄煜是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杀了她：“我想去看看他。”
“没用的，君上谁都不见。他让我送你回玉穹宫，还有...”孙英寻顿了顿，“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他说他不会放弃自己，让你放心回去。”
简窈看着天魔殿的方向许久后跟着孙英寻走了。
她想回去把真相告诉楼明潇，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玄煜的本愿，想问问楼明潇和宋老伯还有她师父有没有办法能救救玄煜。
经过三天时间，孙英寻带人将她送到了朝仙山下便停下了。
孙英寻解开了她体内的禁制，看着她，淡淡道：“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师妹保重。”
“孙师兄，保重。还有，玄煜...”简窈顿了一下，想起如今玄煜的情况，实在说不出让孙英寻照顾他的话。
孙英寻却道：“君上待我有知遇之恩，我定会全力以报。”
看着孙英寻带人御剑远去的背影，简窈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云端的玉穹宫。
如果当初孙英寻遇上的不是林广城这样的师父，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朝玉穹宫飞去。
一路上碰上了不少巡逻的弟子，面孔大多很陌生，但是认识她的人也不少，一个个呆呆地看着她，许久后才反应过来朝她行礼，恭敬喊了一声祖师奶奶。
这个称呼让简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刻她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回来了。
她想见楼明潇，想见她师父。
一路飞奔来到山门，守门弟子告诉她楼明潇离开了快两个月了，简窈问他们知不知道楼明潇去哪儿了，大家却纷纷摇头，只说和宋老伯还有天心宗掌门一起走的。
简窈沉默片刻，入门朝着藏经阁后院飞去。
或许她师父会知道。
往日藏经阁门前的道场空无一人，今日却格外热闹，满满当当的弟子在练剑。
有人眼尖地看到简窈，立刻错愕地看着她。
简单见弟子分心忍不住训斥道：“不专心练剑，都在看什么。”说着，袖子一挥，漫天的石子砸下，把众人砸得嗷嗷乱叫。
简窈落在简单身后不远处，喊了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