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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苏府。

苏老爹和柴氏正在商量女儿们的事。

“津阳县远隔千里,也不知明年三月陆贤侄能否赶回来完婚。”柴氏道。

苏老爹心大:“若赶不回来,再往后推一推也使得嘛,反正女婿不会跑了。”

柴氏正在给他缝袖口,剜了他一眼。

“还有泠儿,”柴氏说:“我现在最操心她,二皇子那边也不知还得闹多久。”

苏老爹:“老三一日在京,二皇子一日不会罢休。”

柴氏一顿,忖了忖,说:“不若把泠儿送去广陵?”

柴氏娘家就在扬州广陵郡。

“哎呀,”柴氏道:“说起来广陵也在淮南东路,与临淮郡顺道,届时还可拖陆贤侄送一程。”

苏老爹想了想,觉得这主意极好。

“但得问问老三意见,若她愿意去外祖家住一段时日,固然好。”

苏泠当然愿意,她早就不想待在京城了,能出去散心自然是好的。

而苏绾听了,心念一动,也央着柴氏:“母亲,我也想去。”

“你去做什么?”柴氏斜眼:“过不久就成亲了,平白耽误日子。”

苏绾心里有旁的打算,但不能直言。

她乖巧地说:“母亲,就是因为要成亲了,所以成亲前女儿去外祖家好好耍耍,往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柴氏一想,是这个理。思量了会,点头同意。

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去可以,切莫顽皮,也莫让你舅舅舅母操心。”

“女儿知道啦。”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

萧珉听说两位姨母都能出去玩,羡慕得很,也奶呼呼说:“外祖母,珉儿也想去玩。”

苏娴摸了摸儿子脑袋:“你姨母不是去玩的,况且珉哥儿还得上学堂读书,你前日不是还说最喜欢去学堂吗?”

珉哥儿点头:“嗯,我最喜欢去学堂啦。”

柴氏见外孙乖乖巧巧,目光慈爱。

“家里一下要走两个女儿,我怪不舍得。”她看向苏娴:“不过还好有你跟瑛儿陪着。”

她又道:“四个女儿,你是最懂事的,但我宁愿你不要那么懂事,像绾儿一样无忧无虑多好。”

苏娴笑得温和:“四姐妹中,小妹倒最像父亲的性子,天塌下来也不担忧。”

柴氏也笑,随即问:“往后你有何打算?”

指的是婚事。

苏娴道:“先好生抚养珉哥儿,其他的,就看缘分吧。”

柴氏看了眼乖乖外孙,暗暗叹气。

戌时,夜色阑珊,树影绰绰。

季家东角门吱呀一开,一个仆人提着灯笼,领着两人走出来。

那两人喝了点酒,说话醉意醺醺。

“杜兄为何拒绝季大人送的宅子?适才季大人在席上下不来台,脸色可不好。”

杜文卿站定:“受人恩惠,必欠人恩情,我已经欠了许多,宅子就不必了。”

“可你已授官,长住客栈不像个事,不若搬去官舍挤一挤?”

杜文卿拱手:“多谢李大人关怀,下官在京城赁了座宅子,虽简陋,却舒心。”

“你呀你,都是翰林院学士了,还如此谦逊。”

杜文卿笑笑,伸手:“李大人请。”

“请!”李大人拱手,率先带小厮离去。

杜文卿站在季家墙垣下,吹了会冷风。

待酒气渐渐散了些,他转身,接过季家仆人手上的灯笼,道了句“多谢”,然后也离开了。

杜文卿赁的宅子在城东水宁巷,离苏家并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从季家回水宁巷其实并不经过苏家,但今晚,他想绕路去看看。

或许也看不着,但就想经过,哪怕呼吸同一份空气也是好的。

他想。

只不过才走到巷子口,前头拦着一伙黑衣人。

他心下一惊:“你们是?”

下一刻,他手中灯笼掉在地上。

“小姐买这么多玉版用得完吗?”

“此去广陵得一年半载,多买些备用。”

“奴婢听说广陵富饶,小姐到地方再买不一样?”

“我习惯这家铺子的生宣,用其他不顺手。对了,今日买的礼回头你分一分,到了广陵舅家也有个目数。”

苏泠今日出门采买笔墨,又买了许多新鲜的小玩意,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经过巷子时,马车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她掀帘子问。

车夫道:“三小姐,前头躺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苏泠大骇:“你快去看看。”

“是。”车夫赶忙过去查看,很快又小跑回来:“小姐,没死呢还有气,就是流了许多血。”

“是何人,可认得?”

“有些眼熟,似乎曾去过林家。哦......小的记起来了,是跟陆姑爷交好的那位杜公子。”

“杜文卿?”

苏泠立即下马车。

不远处的青石地面上果真躺着杜文卿,此时他浑身是血,许是察觉有人来了,他艰难地爬起身。

“杜公子?”苏泠走过去:“你可还好?”

杜文卿听是苏泠的声音,愣了愣,忙擡袖子擦去唇角的血,又整了整衣衫。

“让苏小姐见笑了。”他说。

苏泠见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气得浑身发抖:“他居然敢!他居然敢!”

“不是他,苏小姐不必为在下讨公道。”

“你有功名在身,他居然也敢如此,何必为他遮掩?”

“我不是为他遮掩,”杜文卿说:“只是不想......”

不想你再去见他。

默了默,他开口:“总之,在下没事,回去擦些药就好,苏小姐不必担心。”

随着说话,他唇角又流出血来,苏泠忙掏出帕子递过去。

杜文卿视线愣愣地落在她美好的手和雪白的帕子上。

没接。

“不用,免得弄脏了。”

“你怎么这么呆,脏就脏了,一张帕子而已。”

杜文卿摇头:“是你的东西,我不想弄脏。”

苏泠不明白这话含着何意,杜文卿被打是因她而起,她感到愧疚。

“我送你去医馆吧。”她说。

在喜欢的人面前这副鬼样子,杜文卿只觉得狼狈,哪里愿意再让她送去医馆,忙摆手:“不必,真的无碍。”

苏泠怒其不争:“若他日后再欺负你,你就这么受着?”

杜文卿摇头:“我一介白衣小生,哪里值当他记恨,苏姑娘不必担忧。”

苏泠气闷须臾,开口道:“杜公子,我过两日就要离京,你且......保重。”

杜文卿一愣:“去哪?”

苏泠没说话。

杜文卿点头:“知道了,苏姑娘也保重。”

他道:“时候不早,苏姑娘回家吧,在下告辞。”

说完,他对苏泠作揖,然后一步步蹒跚地走出巷子。

但转过拐角,杜文卿停下来,靠着墙缓缓坐下。

脸上神情,不知是痛苦,还是笑。

五月下旬,陆安荀离京就任。

离京这日,南熏门外集聚了数十人,皆是来送陆安荀的。

有林家夫妇,苏老爹和柴氏,还有萧珉小朋友。另有陆安荀在太学的同窗好友,还有科考结识的同年进士,以及恩师裘老先生等人。

一伙人密密麻麻几乎占满官道。

陆安荀挥手:“回吧,不必送了。”

比起旁人,裘老先生满脸骄傲,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如今要展翅高飞,遨游天地了。

“为师回去就埋两坛洞庭春,等你衣锦荣归!”

陆安荀吊儿郎当道:“您老人家怎么还这么抠搜,两坛不够,多埋几坛。”

“你这个臭小子!”裘老先生拍他。

告别恩师,陆安荀又去看自己母亲,夏寻芳。

夏氏拉扯儿子这么大,头一回跟儿子分别,早就在林大人怀中哭成个泪人。

陆安荀头疼,走过去对着两人跪下:“爹,娘,儿子不孝,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归。”

夏氏扶起他:“去了泗州,好生照顾自己,准时用膳,记得添衣,若得闲就给爹娘写信。切莫意气用事,凡事多忍一分......”

这些话夏氏叮嘱了无数遍,陆安荀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却还是老老实实点头:“知道了。”

他见不得他娘哭,一哭就心软。

陆安荀转头看向继父林大人,无声求助:您快哄哄啊!

林大人无奈,劝夏氏:“莫哭了,免得他路上也不安心。”

夏氏这才赶忙收起眼泪。

另一边,苏家人也在道别。

比起夏氏,柴氏倒是淡定得多,毕竟她两个女儿是去广陵外祖家,路上又有陆安荀照看,很是放心,是以只嘱咐了几句。

“路上规矩些,莫给陆贤侄添乱,尤其是你......”她指着苏绾:“我还不知你的性子?离了京城就跟出笼子的猴儿似的。陆贤侄这是去上任,且你们还有婚约,可得注意紧了。”

“知道啦。”苏绾乖巧福身。

柴氏又看向苏泠,神色略微担忧:“也不知你这一趟去广陵会如何,东京城的事我会时常写信告诉你。你在广陵安心住下,你舅舅舅母和善,万事不可自己做主,多跟他们商量。”

“是,女儿明白。”苏泠应声。

“你舅家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个个都是活泼的性子,我知你喜清净。但她们难得见你,你多与他们玩乐,届时可别疏远了几个表兄妹去。”

“嗯。”苏泠点头。

苏娴拉着萧珉站在一旁,见柴氏说完,她走近:“我小时候去过广陵,广陵富庶,有趣的地方也多。你们难得出门,不妨借此机会好好散心。”

听到这个,苏泠脸上总算舒展:“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去外祖家,颇是期待。”

柴氏也笑:“你外祖母见到你们肯定高兴,到了广陵记得写信来报平安。”

“好。”

“好了,你们上马车吧。”柴氏转头看了看城门口林家那边,不舍道:“你们从小在我身边未离开过,突然这么一走,我竟是撂不下了。”

苏娴安抚:“母亲,还有我和二妹在家陪你呢。”

萧珉小朋友也扬声道:“外祖母,还有珉儿呐,珉儿背诗给你听。”

“好好好。”柴氏笑起来:“去吧,早些出发。”

一行人挥手告别城门口众人,踏上官道。

陆安荀翻身上马,挨着苏绾的马车走。

隔着车帘,苏绾难掩兴奋地跟陆安荀说话。

“听说傍晚在岣县歇脚,岣县可是个好地方啊。”

“怎么好?”

“那里湖蟹多,肥美得很。”

陆安荀正想说她尽惦记吃的,这时,听见后头有人喊:“安哥,安哥等等我们!”

转头一看,是陈淮生几人背着锅碗瓢盆哐哐当当地跑来。

“陈淮生,你们这是去哪?”

陈淮生气喘吁吁跑到近前:“安哥,我们跟你一起去泗州吧,我都跟我兄嫂说好了,以后闯番事业回来让他们风风光光。”

陆安荀问:“你不是在开封府干得好好的?跟我去闯什么事业?”

陈淮生听到这,气不打一处来:“快别说了,他们知道我是安哥的人,天天给我穿小鞋。老子待那月奉没多少,气倒是受一大堆。不干了!”

“丁三呢?你不杀猪了?”陆安荀问。

丁三一身腱子肉:“老子杀了这么多年猪连媳妇都讨不着,不杀了,跟安哥闯荡去!”

“那你呢?”陆安荀问朱茂:“你不当厨子了?”

朱茂紧张:“我也想跟安哥去泗州,行、行吗?”

陈淮生说:“安哥,我们小时候跟你混,以后还跟你混,怎么样?”

泥里生的孩子,天生不惧风雨。他们有的是乞儿,有的父母早逝,一腔赤诚,了无牵挂。

陆安荀默了片刻,问:“不后悔?”

“悔什么?安哥你是去干大事不?”

“当然。”

“行,那我们就跟着你!”

就这么,陆安荀临走收了几个虾兵蟹将,热热闹闹地上了路。

只是,他们没走多远,突然听见一阵竹笛声由远而近。

苏绾掀开车帘瞧了瞧,说:“陆安荀,是杜文卿。”

陆安荀看见了。

前头,杜文卿独自骑马而来,又或许,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神色疲顿,幞头微乱,淡笑。

“陆兄,”杜文卿下马作揖:“我来送你。”

陆安荀看见他脸上的伤,问:“是二皇子派人打的?”

杜文卿苦笑。

“他算是手下留情了。”陆安荀说:“依我对二皇子脾性的了解,没将你大卸八块已是仁慈。看来你入季大人门下也不是不无用处。”

“陆兄何必再挖苦我呢?”

“我没挖苦你,实话实说。”

入仕为官,且又处在京城政治旋涡,哪个不站队?只有站队才能自保,只有自保,才能考虑其他。若是陆安荀自己,兴许也会选一个阵营。

只不过.......

“杜兄......”陆安荀问:“半年前你我因春闱结识,一见如故。我们在江月轩饮酒作诗,高谈志向,你可还记得?”

杜文卿笑起来,眸子里像是落了缕春光,微微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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