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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二皇子成为储君的消息,一时间传遍全国各地,连正在燕山府忙碌的陆安荀也得知了。

这日,他忙完后归家,见苏绾坐在软榻上看账册,旁边茶几放着盘剥好的石榴。

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苏绾看了看天色,诧异:“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嗯。”

“事情可忙完了?”苏绾顺手舀起勺石榴送到他嘴边。

陆安荀摇头:“我不吃。”

“好吃,可甜了。”

陆安荀仍旧摇头。

苏绾这才察觉他情绪不大对劲,她合上账本:“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苏绾,”陆安荀懒懒地往她肩上靠:“二皇子当太子了。”

苏绾动作一顿,石榴不慎撒了些在地上,骨碌碌地滚。

“为何这么突然?”

“其实也不突然,早在襄王回京时,二皇子一党就在极力打压太子势力。后来襄王从封地回京领兵,他们更是坐不住了。”

“可......”苏绾张了张口,想问那襄王怎么办?却又觉得徒然。

毕竟襄王跟二皇子比起来,缺的不是本事,而是嫡、长的身份。眼下二皇子当了太子,那襄王的胜算更加渺茫。

过了会,陆安荀说:“襄王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苏绾也清楚这是何意,襄王这场仗若是败了,恐怕日子也到头了。

“那......怎么办呢?可有法子让他赢?”

陆安荀笑了笑,起身:“打仗的事谁有把握一定能赢?”

“你适才不是说只能赢不能输吗?”

“所以,我要竭尽全力助他。”

“怎么助?”

陆安荀神色些微暗下来:“苏绾,我恐怕得用最后一个法子了。”

苏绾沉默。

最后一个法子,那就是向老百姓征收秋粮。可秋收还有月余,许多百姓手上已经没粮了,从他们手上征粮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情况。

这个法子陆安荀原本还在犹豫,可如今二皇子当太子,由不得他再迟疑。

“那你打算何时开始?”

“今日午时。”陆安荀说。

“你已经决定好了?”

陆安荀点头:“我回来时下了政令,命征粮官去燕山府各地征粮,他们午时出发。”

说完,陆安荀把头埋进苏绾的脖颈中,疲惫阖眼。

苏绾抱着他,安抚道:“这政令也是不得已为之,百姓会体谅的。况且再有一个月就秋收了,百姓们很快就有粮了。”

“嗯。”

尽管苏绾嘴上这么安慰,可她也清楚,从百姓手上夺粮会让陆安荀多难受。

他毕生愿望就是让百姓丰衣足食,可如今......

苏绾安静地抱着他,暗暗叹气。

牛岗村是燕山府较为偏僻的村落。

日落后,村庄开始喧闹起来,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陆陆续续归家。树梢上两只乌鸦扯着嗓子嘎嘎地叫着。

村尾一间破旧的土屋与别家不同,这时候,别家屋顶早已冒出炊烟,而这家的灶台却安静清冷。

屋子的主人是个约莫三十的男人,长得黝黑高大,他沿着村庄小路回来,走到自家篱笆前动手扒拉了下,打开门。

听得屋子里传来咳嗽声,他忙放下猎物进去。

“椿娘又犯病了?”

屋子里,土炕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那女人躬身不断咳嗽,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似的。

男人赶忙上前:“你要拿什么,俺来。”

“水......水......”

男人立即去帮她倒水,提起水壶才发现是凉的。

他说:“俺去烧点热水来,你等等。”

“不用......给俺吧。”

女人灌了一口凉水后,咳嗽才渐渐平息。然后问:“当家的,今天猎了什么?”

男人笑起来:“今天运气好,猎了只羊,回头留一半给你和孩子们补身体,另一半拿去卖了。”

这当家的男人名叫邬大,是村里最会打猎的人。

按理说他勤劳肯干,家中应该算是过得去。可前几年老母亲生病,光请大夫就耗去了大半家财。去年他婆娘上山砍柴,不小心摔倒把脊椎骨给摔坏了,从此只能躺床榻上如同废人。

他膝下还有三个孩子,皆年幼弱小,老母亲生病,媳妇瘫痪,至此养家的责任全在他一个人身上。这日子越过越穷,越穷越被人看不起,街坊邻居没哪个愿意搭理他。

邬大倒也不去争那些,农忙时他就下地种田,不忙了就上山去打猎,得了猎物就拿去镇上卖钱补贴家用。这般,他辛辛苦苦勉强能把一家子照顾周全。

“阿胜呢?今天怎么没做饭?”邬大问。

“缸里没剩多少米了,咱们还得撑到秋收。幸好晚上也不用干活,饿就饿点吧,留着明早起来吃顿饱的。”

闻言,邬大沉默了会,说:“咱们饿着倒不怕,但不能让娘也跟着饿。”

说完,他走出门,去灶房生火煮饭。

柴火点燃,锅子才架起,那厢就有人在外头拍门。

“邬大在不在家?邬大?”

邬大赶忙出去开门。

门打开,见是村长领着几个官兵在外头。

他紧张地问:“村、村长,找俺有啥子事?俺没犯事啊。”

村长道:“不是来抓你的,这几个官爷是来征粮的。”

“征啥子粮?”邬大更紧张了。

“襄王打仗,将士们没粮打不成。现在挨家挨户出粮呢,你也得出。”

“俺没粮啊。”

“没粮不行,朝廷来的陆大人说了,每家出存粮一半就行,剩下一半留着到秋收后给。家家都得出,不出就真的要抓你了啊。”

邬大局促,淘米弄湿的手赶忙藏到身后。

村长见了,走进灶房,见灶上瓜瓢里淘着两合米,立马高声道:“邬大你不老实啊,这不是有粮吗?怎么能说没有?俺跟你说,你这样可是欺瞒朝廷的大罪,全家都要拉去镇里挨骂的。”

以往村里有谁人犯了错,就会拉去镇上游街示众。人人指着他唾骂。这被认为是比坐牢还丢脸的事,村民们要脸,宁可死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邬大从小在村里长大,他自然不能让生病的老母亲和瘫痪的媳妇拉去街上被人骂。

当即道:“好好好,俺晓得,俺晓得。”

村长点头:“最迟明天上午啊,你把粮交到俺那。”

“好。”邬大点头。

待村长和官兵们离去,邬大站在灶台前发愁。

没多久,屋子里有人喊他:“当家的,是谁来了?”

邬大走到窗边应声:“村长过来,没事,一会就做好饭了。”

他继续走回灶房生火做饭,米下锅后,又往里头丢了几个地瓜。他们家一直都这样,光吃米是吃不起的,得一半米一半地瓜掺着煮才够吃饱。

吃过饭后,邬大端热水给椿娘擦了擦身子,而七岁的大儿子阿胜则在另一间屋子服侍他阿奶洗脸洗脚。

邬大走去看了会,见一切如常,这才吹灯回屋。

回屋后,他睡不着,坐在矮凳上抽旱烟,边抽边盯着角落的米缸看。

其实米缸里没米了,他今晚做的这顿饭就是从缸里刮出来的最后一点米。

他安静坐了会,夜幕降临,整个人也慢慢融入夜色中。

一卷烟抽尽,邬大起身。去床头摸出钱袋子,然后扛着他这两天打的猎物出门。

次日一早,邬大赶在太阳升起前去了村长家。

他手里提着一袋米,米并不重,却攥得死紧,生怕掉在地上。

待到了村长家,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皆是村民们来交粮的。

没多久,轮到邬大。

一个官兵问:“什么名字?交粮多少?”

“村尾邬大家的,交粮一斗。”

闻言,那官兵点头,提笔在册子上记录。

村长正巧见他提着一袋米,立马竖眉:“邬大,你居然还交得起这么多米,怎么俺们昨天去你家又说没米了?你这人净扯谎。”

邬大讪笑:“真没米了,这米是俺拿钱买的。”

村长也笑:“没米没事,有钱就行。”

邬大从官兵手上接过交粮存根揣进怀中保管好,继续上山打猎去了。

只是,令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村里又来了几人。那些人径直进了村长家中,不知商议了什么,第二天,村长来到邬大家。

“邬大?”村长面色不善:“你看看你交的米,亏你看着是个老实的,却给官爷交发霉的米。”

他把邬大的那袋米扔在地上,袋子一松,顿时散了许多米出来。

袋子确实是邬大昨天送去的袋子,可米却不是昨天的米。

邬大傻眼,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昨天送去的米分明是好的,怎么才一夜过去就发霉了?

“俺没有,俺的米都是白净的好米,是俺花钱买的,这不是俺的米。”他说。

村长当即横眉怒目:“你意思是俺冤枉你了?”

这动静引得周围村民们都过来围观。

村长当着他们的面大声道:“来,你们都来看看,昨天你们也看见邬大去交米了,认得这袋子是他的吧?连里头斤两都分毫不差。他居然说俺冤枉他。”

“可俺交的是白花花的米啊。”

“你说白花花,有谁看见了?”

邬大一噎,除了他确实没谁看见。昨天交米时,那官爷也只是用秤勾着秤了秤,并没打开看。

这时,其他村民说:“俺们信村长,村长在村里这些年品性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村长怎么会平白无故冤枉你?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就是,俺看就是邬大扯谎。他舍不得拿好粮,居然交发霉的,良心真坏!”

“可不是,这粮食是拿去给军爷打仗的,他拿发霉的粮食给军爷吃,要是吃坏肚子打仗打输了,他家几条命都不够赔。”

“要他家的命做什么?他老娘和媳妇都在床上半死不活了,他当然是不管的。但他害的是俺们啊,打仗打输了,俺们这些人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个邬大,俺早就看他不是好人,没想到心这么黑。”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大声戳着邬大脊梁骨。

屋子里,邬大的母亲听见了,在里头恨恨地骂:“你们胡说八道,俺家邬大才不是黑心的人!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冤枉俺家邬大不得好死!”

邬大的几个孩子躲在门后头哭。

一时间,哭声、骂声、村民指指点点的声音嘈杂喧乱。

在这些声音中,邬大清楚地听见村长说:“看在你是俺们村的人,俺再给你个机会,最迟今天午时,重新拿一袋粮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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