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抹了抹眼泪,诧异地看着三美,村里读完初中的女娃已经算不错的了,三美竟然还想自考,这她倒是没想到,她是高考之后统招进学校的,不了解自考相关的事情,只是偶尔听同学提过一嘴,于是不确定地问:“你要考自考,还是成人高考?”
“有......有啥区别吗?我不知道,就是凤丽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陈欣看她一脸迷糊,也不哭了,看着路灯边回忆边讲解:“你是初中学历,好像是考不了成人高考......那凤丽让你考的应该是自考。这样吧,等我爸这事儿有个结论了,我就回学校给你好好打听打听,到时候我整理好资料再联系你。”
三美本来就只是想转移陈欣的注意力,没想到她这么热心,连声答“好”,余光瞥到屋里刘德成在不知道在和他们说什么,手里一直在比划,她不自觉地把身子朝屋里边偏了一偏。
陈欣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她单刀直入地问:“你喜欢刘德成?”
三美回过神,“没有的事。你俩不是处对象呢嘛,我咋可能还喜欢他。”
陈欣可比三美见过更多男人,也见过更多恋人,她知道自己的感觉一定不会出错,站起来掰着三美的肩膀:“你俩是不是好过了?村里人都这样说。”
三美经不住她这么诈,“不是的,他们乱讲哩,我俩没好过。就是......就是有时候一起说说话的关系,真没好过。”
陈欣看看三美,又看看刘德成,回到石坎上坐下了,抠着自己的鞋跟,“对不起啊三美,我原先不知道你喜欢刘德成。”
三美还想狡辩,陈欣的眼神却让她无从开口,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俩配着哩,你俩才是郎才女貌。”
陈欣瘪瘪嘴,眼睛盯着刘德成的身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他也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好。”
“他好的,他好的,他是会对你好的。”
“他是会对我好,可他更想自己好勒。”
镇长盯刘德成那一眼,陈欣也看在眼里,也不知怎的,这一眼突然就让她的智商重回高地了,刘德成的衬衣看起来不再那么洁白,人似乎也矮了一截,其实他根本就不能算帅,不知道前段时间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特别靠得住,特别有男人味......
陈欣拿出手机,快速地按键给学姐发送了一条消息,可等了半天,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也没有收到回信,这时翠儿被医护推出来了,胳膊和脸上好几处外伤,右脚打上了木板和绷带,由镇里出车,送去了省医院。
坏事传千里,新的舆情在少水镇和世平县炸开了锅,王明祥一趟又一趟地往县里跑,跑得人都瘦了。
从上至下的人都搞不明白,到底是谁这么快就把消息告诉记者了呢?陈欣是不可能的,陈开富更不可能,翠儿爹娘压根儿没这头脑,三美是后来才知情的......想来想去,大家都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刘德成。
刘德成心里那个冤枉啊,可他又能说啥呢,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躲在学校少出来走动。直到镇上的通知下来,陈开富不再担任向羊村的支书,新的支书,是一个从州上空降下来的人,叫傅国平。
新支书傅国平到任那一天,向羊村久违地拉起了小彩旗,从进村的路口开始放鞭炮,一直炸到村委会门口,村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小孩子们高兴得不得了,拿着擦炮一路跑一路炸;男人们围在一起吹牛谁谁谁昨个打牌赢了一千块、谁谁谁又为了女人把那谁谁给打了;妇女们则边绣花边议论陈开富病在床上起不来的事儿,猜测陈欣到底会不会和刘德成结婚。
傅国平一来,简单地和乡亲们打了照面,马上就组织开村民代表大会了,要求每户至少出一个人来参加大会,要讨修路、集体土地、经济发展等等重大问题。
村里从来没有开过这样的大会,村委会的桌椅板凳根本就不够,几个男人自发地开着三轮摩托到村完小问刘德成借桌椅,刘德成这才知道新支书已经在今天到任了。
他不能再等了,跟着来借桌椅的队伍,借着帮忙的由头,一起回到了向羊村。
他意识到了陈欣对他态度上的转变,他得去找陈欣,在她没有直截了当说明白之前,就要想办法争取一下。
刘德成到陈欣家门口时,陈欣和她娘正好送村医出院子,刘德成一闪身子,躲在梨树背后没出声,直到村医走远了,他才摸出手机,“欣欣,是我,我就在你家门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