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至极……虚伪至极。
宋羽寒怒瞪着那张假面覆脸的仁义模样,恨不得立马提扇刺死他,可如何奋力也无可奈何,他几乎是颤栗地,哑声道:“……你分明……”
“嗯?”赤月低头沉思一会儿,似是恍然大悟,“你是说我说她不是我害的?啊,的确,的确不算,这是她咎由自取,至于鹏城跟你师兄的死,我只不过推波助澜,稍微说了说他们若是不照做,你的下场会如何,他们轻信,我也没有办法,这些年都是裴钰出面,说是他的罪过,也不为过吧。”
…… 这世上居然还有你的这样无耻之辈。
宋羽寒想要这么说,但这短短一句话,根本无法道尽他所有难以言喻的滔天恨意,可恨赤月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好似根本不理解为何宋羽寒的气性从何而来。
既然你不懂感情,又为何要自作主张割舍别人!!
宋羽寒用尽了力气将情绪压下,如同吞咽染血的碎刃般,硬生生用力吞咽,任凭这锋芒将其刺破到鲜血淋漓,喉中呕血。
因为像赤月这样的人,与裴钰没有任何差别,无心,无情的冷血动物,怎么能够感知到人的情绪。
他居然愚蠢到被他,整整骗了两辈子。
想到这里,宋羽寒彻底闭上了眼,一语不发。
赤月道:“你不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宋羽寒胸口那块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重重压下,压的他喘不过气,压得他呼吸难挨,“我现在只想亲手杀了你,只可恨现在遭你暗算,无法动弹。”
地面传来一声清脆声响。
赤月指腹间夹着的棋子一歪,滑落在地。
“你的性子沉稳了不少,若是换作从前,必定要冲我喊叫,丧失理智,最后又气坏身体。”他的声音如溪水柳波,平淡如水,“你想杀我,我不意外,只是难得我们师徒重聚,看着你,难免想要多说几句,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见面,往事种种,你想起来便会追查,我既盼着你想起,又盼着你就这么忘下去也好。”
宋羽寒道:“是我识人不清,你说得对,与你置气实在是没有任何裨益。”
赤月神色不变,自上而下静静看着宋羽寒,忽然道:“你说我是贼人,你以为你身边的死狐貍,就是好的了?”
宋羽寒转动视线,与那双温润的琉璃眼对上。
这一瞬间,宋羽寒怔住,说到底他本身就对颜离初前不搭后语的话抱有诸多怀疑,此刻赤月的一句话,彻底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过不管赤月如何栽赃,他也不会为此对颜离初生出嫌隙,即便他现在坦白说其实颜离初才是罪魁祸首,除非他亲口说,不然宋羽寒绝不会轻易相信。
但他不觉得赤月会是如此蠢笨不堪之人,会撒这种一戳即破的谎。
赤月瞧着他不说话,忽然一笑,宋羽寒忽然觉得,这一抹笑,像极了裴钰和颜离初。
很像,非常像。
“在这之前,为师先与你讲个故事吧。”赤月说。
沉寂。
“好,那我便直说了。”赤月道,“是千万年前的一桩事。”
“打住。”宋羽寒没忍住叫停,“关于神魔的千万年该追溯的历史我都追溯了,先前你与裴钰该讲的也都讲了,要讲就挑重点的讲,我不想听你多说话。”
“……阿寒,你这么着急不行啊。”赤月被他逗笑,冰凉修长的食指轻轻搁放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意有所指地说,“这回不太一样。”
“我要讲的,是我自己的故事,当然,与你的狐貍,还有裴钰,都有关——如何,这回想听了吗?”
千万年?
什么意思?
裴钰也就罢了,反正他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赤月如何,他就如何的规律宋羽寒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也就没想太多。
但为何说与 颜离初也有关?
难道是他的血脉致使,流传至今?
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着实不小,若是赤月撒谎,倒也真没有必要在这节骨眼上撒这种谎,否则能带来什么,总不能是专门吓一下他。
赤月道:“我知道你想了很多,譬如我是谁,颜离初是谁,是吗?”
宋羽寒道:“……你是神,还是魔?”
赤月“嗯?”一声,说:“你怎么不猜我是人?”
“千万年前神魔大战,人族夹缝难存,女神女娲只能迁徙人族避难,你如果是人族,怎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赤月挑了挑眉,微微附身,长袍流曳,琉璃眸中淡淡地看不出情绪,薄唇轻启:“神魔只在一念之间,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两者区别不大,你又何必将这件事看得这么重。”
“师尊既然看的不重,说说又何妨。”
“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说。”赤月道,“你听完我的话,也许自有判断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