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碧拍了拍他的光头,笑嘻嘻道:“你信不信,她一定会过来的?”
拂尘看不见这些人的脸,却记得声音,他喘着气,质问道:“她无权无势,也不曾伤天害理,那姓顾的狗贼为什么不放过她?”
成碧啧了一声,与山明一起将他擡到大殿里,嘴里道:“咱们少爷喜欢,你管的着吗?现在都剃了头,瞎了眼,还是少说点罢。”
那大殿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漫着一股檀香味,低垂的幔帐后,一个年轻男人在蒲团上坐了很久,见拂尘进来了,又听到门外传来的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总算舍得露面。
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何平安冲进大殿,就看到他恭候已久的样子。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身量又长高了,穿着一身铅白的四合云纹縼褶,眉眼间攒了一层阴鸷,分明有几分怒气,只是仍旧要挂着一抹假笑。
“我还以为你又要跑,留下这个秃头和尚再替你去牢里吃一些苦头。”
他看都懒得看拂尘,乌黑的眼眸里,映着她一人的模样。
“他该吃的苦头都吃过了,别为难他。”
何平安将身上的包裹都丢下,犹豫片刻,扑通一声跪下,不等说话,成碧跟山明两个人却像是心有灵犀一样,纷纷出去,躲得远远的。
何平安看着顾兰因高高在上的姿态,未几,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模糊的影子,磕头道:“求求你,放过他……”
“别求他!”拂尘道,“你求他没有用,他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我是什么人?”
顾兰因垂首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盲眼僧人,屈尊降贵,弯下腰来将他眼上蒙的纱布解开。
日光落在眼皮上,无限的黑暗似乎都多了一丝滚烫的温度。
顾兰因声音轻柔,缓缓道:“不过你说得对,她这样求我没有用。”
他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没有笑意,晦沉沉尽是算计,他将跪着的何平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过后,似乎想起昨夜的某一个画面,于是朝她招了招手。
“你要求我,也要用对法子,这样看,菩萨还以为我是恶人呢,不折手段逼迫一个乞丐。”
何平安逆着光,膝行几步,到了跟前,顾兰因看她脸上被揍出的痕迹,正要伸手摸摸看是真是假,指尖触到肌肤,又收了回来。
“脏死了,这些天不见,你是半点出息没有。”
他将她拨开,自去了外面,何平安见状,立马就去解拂尘身上的绳索,不想顾兰因还没有走远,见此情形,退回来将她领子抓住一起拖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
她站不起身,被一路拖到井边,尚未来得及爬起来,被人泼了一脸的凉水。
何平安被呛了几口,眼睫上水珠往下滚,落到脖子上,打湿整个领口。
她被冻的抖了一下,睁着眼,视野里一时都是模糊的。
顾兰因提了一桶水,见她这副模样,又泼了一瓢水,见她瑟瑟发抖,总算有些兴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嘴上要求我,心里只怕骂翻了天。”
衣着洁净的年轻男人将她掐着腰丢到原来位置,日头已经高高升起,照到大殿中,拂尘脸上落下几滴水珠,不知水从何处来,身上便被重物压住。
“平安?”
他愣了一下,随即认出她,只是不等反应,顾兰因便在后头笑了一声。
“虽然眼瞎了,倒是很熟悉她。”
“反正也是男盗女娼,我不在,想必该做的都做了。既当了和尚,还是六根不净。”
……
他说话声极缓,句句都在羞辱别人,何平安忍的了,偏他句句都是冲着拂尘来的。
“你住嘴!他什么也没做,如今已经改过自新,这些都是你在胡思乱想,自己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顾兰因垂着眼帘,安安静静听罢,见她一双湿漉漉的眉眼,反问道:“你现在才知道?”
他说着话,将她提起,丢到佛前的香案上。
那灯烛香果落了一地,发出砰砰的响动。
顾兰因将她衣裳撕了一层,讥讽道:“你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他为了你可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那你为了他,能做到何种地步呢?”
他摸着她冰冷的脸庞,那双手往下游移,身体慢慢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