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章
何平安满嘴的苦涩, 一个人捂着脸。
陆流莺走后,屋里空空荡荡。
他方才送来一碗安胎药,嘴上却谎称那是堕胎药,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她。
何平安瞥着窗外的光亮,心下茫然。
日后月份大了, 身子不便, 该怎么逃出去?
逃不出去, 等到十月怀胎产子,要是难产一尸两命怎么办?
若是侥幸生了孩子,陆流莺将孩子抱走了要挟她,又该如何是好?
……
桩桩件件叠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活的稀里糊涂,自己尚且顾不来,如何再去照顾刚生下的孩子。
与其跟着她吃一辈子苦, 不如早早再去投胎, 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娘亲。
何平安惭愧地摸着肚子,心里隐隐下了决心。
半个时辰后, 鸣玉进屋送午膳。
他白日里充作南馆里的教习先生, 晚间就守在楼上, 收集扬州城里的大小江湖事,作陆流莺在扬州的一个眼线。
陆流莺临走前对他有吩咐, 是以对着何平安, 他分外温和, 不如昨夜那般强势。
“夫人吃过午膳,等会儿会有裁缝过来替你裁衣裳。公子如今离了扬州, 夫人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看顾,若有需要, 尽管来吩咐我。”
坐在桌边的少女不动声色打量他,鸣玉自报姓名,未几,便听她吩咐道:“我要一碗堕胎药。”
鸣玉笑了笑,摇头道:“堕胎药没有。”
“那我要人伺候我。”
鸣玉颔首:“可。”
他收拾了屋里的脏衣裳,下楼后不久,便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何平安将门开了条缝,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倌便把脸凑了上来。
鸣玉叫上来的人是秋银。
“夫人?”
“你可真有大出息!”他用身子把门缝挤开,兴奋道,“我说这满院的男人,怎么平白多了个夫人,果然是你!”
“短短一夜工夫,就叫先生如此尊敬,可见你也入了贵人的眼,日后有大前途。”
他站在何平安面前,歪头看着她的脸,兴奋劲过后,好奇道:“今早上南馆来了好几个大夫,是不是你生病了?”
何平安瞥了她一眼,坐下吃粥,而秋银是头一回白日上这间房,趁着她吃饭,四处瞧了瞧。
先生叫他上来伺候夫人,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老女人,等从门缝里看见何平安,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她来历不凡的身份这会儿算是坐实了。
秋银逛了一圈,拖着个春凳坐在她身边贴着,还把自己的手给她看。“你要吃自己拿就是,难道还要我送到你手上?”
秋银笑道:“夫人真没良心,亏我心里想着你,学琵琶时走了神,叫先生把手都打肿了。”
何平安不相信:“我打了你好几巴掌,你为什么要想着我?就这么欠打?”
“打是亲骂是爱。”
何平安捧着粥,想起自己受过的苦楚,扭头呸了一声。
“别犯傻了,这鬼话也就你当真!”
秋银支着手,见她有几分孩子气,咧嘴笑道:“我当然不会当真,不过挨了你的打,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