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离手的一瞬乔胜就料到了结局,他窘迫地抓抓头发,对贺扬星道:“抱歉”
二传手的抱歉没有得到回应,因为主攻手正仰着头在等待起跳时机。
预感快到最佳击球点了,贺扬星右腿后撤一步,快速跑位高高跳起。
砰的一声,球落地了。
“直线球?”陈然诧异地盯着贺扬星。
周樊也盯着贺扬星,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没错,直线球。是我判断失误了。”
他以为贺扬星会打斜线球,但没料到最后竟是打出了一个擦过自己左手小拇指的直线球。
没有口哨,只有雷声回过神来后还有些懵然的声音,“这边先得一分。”
“小星,你脸破皮了,颧骨上快流血了。要不然别打了,去医院看看吧?脸还是挺重要的。”周樊靠近两步,擡起头愤愤地盯着人。
“没事。哦对了,你小拇指应该没伤到吧?”贺扬星总算在周樊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开心之余,他也没忘记周樊刚刚被球砸到的小拇指。
然而周樊毫不在意小拇指传来的那点疼痛,他愤愤地瞪着贺扬星。“没事?你忘了自己跟我说过什么了?明明说了保护不好自己的人......”
“周樊,我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会受伤到什么程度。”贺扬星打断周樊。
他确实有些着急了,着急地想要给大家展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排球,什么是面对排球应该有的决心和态度。但他忘记了这不是以往那个宽敞的、地面平滑的排球场。
周樊气极了,决定什么也不管了,凶神恶煞地朝贺扬星吼:“下一分我们拿定了!”
“下一分还是我们的!”
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完后周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道:默契竟然只能在彼此宣战的时候派上用场,看来小时候都白培养了。
而局外人都已心知肚明,这场比赛无关什么输赢,只是两个儿时伙伴之间的一场博弈。
早上十点多,太阳还没完全越过教学楼,几缕光线照在操场,窄小的排球场地被光线分割成好几块。
贺扬星站在暖和的冬阳中,专注地转动手中排球。吉祥阿泽和乔胜站在三米进攻区内准备,一左一右,光线将他们两人分隔成明暗两块。
而周樊那方还没有被光线照到,三个人在不同位置应对即将到来的发球,冷风吹过,身体顿感凉嗖嗖。
但只要打起来就好了,心是火热,身体也处在火热之中,哪怕是寒风暴雪,也得融它三分。
“周樊,接住我的球。”
排球在贺扬星手中转了不知多少个三百六十度之后被抛起、接住、再抛起,然后发球员一跃而起,追着球打过去。
“不用你说我也会接住!”周樊是吼出来的,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不过还好只有自己知道。
贺扬星的跳发球气势十足,球路刁钻,直直冲着无人防守的后场区去。
“后面!”周樊看着球掠过陈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冷风扑面而来,提醒了宋锐峰,自己也赶紧跑位到斜角上。
一边判断球会不会出界一边扎好步子准备接球,但球来得太快太猛,周樊无法做出判断,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将球接起来。
【判断】在排球中起着相当大的作用,直觉、经验、或者是凭借对对方的了解,做出有效的判断往往比勇敢无畏地站出来接球更重要。
“樊哥,靠你了!”平时吊儿郎当的陈然现在已经完全进入状态,心随着排球起落,只望周樊能够将球接起,顺利扳回来一分。
胜负欲原来是这么简单直接的东西,一旦被激发则势不可挡。
而激发他们胜负欲的人超乎寻常的冷静,不管对手做怎样的准备,他都安之泰然。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发球得分。
“不用你说!”
球近了,周樊微微擡了擡手臂,下一秒球狠狠砸中他的手腕,然后飞了出去。
“打手出界!”裁判愕然,惊恐地盯着贺扬星,“你是人吗?”
雷声的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贺扬星左耳进右耳出,有点不忍地看向周樊。
周樊还维持着接球的动作,垂着脑袋咬紧下唇。他以为自己能接起来这球,自责自己既做不出判断也接不球来,没脸擡头面对众人。
可是如果放弃接球的话,贺扬星的跳发球是否会出界?或者最后打出一个惊人的压线球夺得一分?
判断不出,周樊还是觉得自己无法预判贺扬星的发球。
“周樊。”贺扬星喊他一声,“可以了。”
“不可以!比赛还没结束!”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明明大家年纪一样,一块长大,一样喜欢排球......不可以结束,不可以认输,没脸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