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15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扬起一层又一层灰尘。
喇叭呜鸣，灯光闪烁，天桥上人流拥挤喧哗。城市里面的夜晚是五彩斑斓的明亮。
四月，夜里还有些凉，贺扬星拉了拉衣领，看向被一群打扮夸张的潮流男孩拉走的瘦高背影。
停顿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去。
物品和塑料袋摩挲的声音细细碎碎地跟了贺扬星一路，他拐过路口，缓步朝不远处的酒店前进。
“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你挺厉害的。”
荣振最后说的话，还在脑子里回荡，他戏谑的表情也依旧鲜明。
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贺扬星不知该做什么回应。
这句话太有歧义了，中国人的语言艺术就是博大精深。
“你很厉害。”这句话，可以是真心实意的赞赏，也可以是与之相反的嘲讽。
所以荣振在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扬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干嘛这么严肃啊？”见对方愣愣的没有回应，荣振噗嗤一笑。
贺扬星修长的眼睫微动，“嗯，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啊。”荣振耸肩，“就是想说我挺佩服你的。”
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贺扬星实在没话接，所以只好沉默。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安静下来，片刻后荣振起身，笑道：“放心吧，下次不会再遇上我了。”
“因为我不会再打排球了。”
贺扬星有点惊讶地看向他，在人挥动的手臂和一句再见中，看出了一股落寞。
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那群啦啦队不知从哪过来，拥着荣振离开了。
回想起刚刚的事情，贺扬星脚步一顿，没来由地转身看了看。
身后是明明灭灭的灯光和来来往往的人群，贺扬星很快回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荣振说不会再打排球的时候，眼睛里少了桀骜不驯，多了一丝伤感。
没有听到关于他更多的事情，贺扬星觉得有点遗憾。
荣振这样的人，傲慢不可一世，对待别人也很差劲，但是贺扬星想，他一定是喜欢排球的吧。
喜欢，想赢。只是没有正确的态度，或者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排球了。
但都不重要了，反正不会再遇见了。
而眼下该关注的是明天的比赛，只要赢下来，就可以站上更大的舞台。
贺扬星握了握拳，擡头呼出一口气，大步走进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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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打来回球，尽量不要陷入苦战，跟这样的对手打比赛，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吴东亮正色，神情严肃地看着学生们。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点时间，他们却已经见识过了州体高中的体育生优势。
一进体育馆，就看到对方光着上半身在做热身运动。个个肌肉发达，身体素质一流。
这不是体力怪是什么？要是跟着这群人跑步，别人连着跑十圈可能都不带气喘的。
连雷声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若隐若现的肌肉，有点羡慕地嘟囔：“真有腹肌哇。”
“那何止是有腹肌啊，这一个个身强体壮，看着都吓人。”周樊露出一个怕怕的表情，拽住了身边的贺扬星。
贺扬星的思绪却飘飘转转，对教练的话表示赞同的同时，又在思考该用什么战略去打才好。
“贺扬星。”正想着呢，就被教练喊了声。
贺扬星擡头看向吴东亮：“嗯，速战速决比较好，拼体力我们是拼不过的。”
吴东亮笑了笑，“我想说的是你不用想太多，有些东西可能站上了赛场自然而来就会明白的。”
“好。”贺扬星欣然答道。
第三轮比赛即将开始，上场前，吴东亮叫住了周樊。
“陈然你先上，周樊你就暂时坐坐冷板凳。”
周樊愣了下，“吴教，我可以的。”
“没人说你不可以，你是自由人，可以随时上场的。”
“就是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打！就先交给我们吧。”陈然拍了拍周樊的肩。
看出周樊眼里的迷惘，贺扬星出声：“周樊，好好看着我们。”
“嗯。”周樊点头，伸出拳头与贺扬星的拳头碰了碰，“加油！”
“对对对，好好看着我们赢下第一局。”宋锐峰冲周樊调皮地眨了眨眼。
周樊：嘚瑟！
虽然不知道教练为什么不让他上场，但看着队友们的背影，周樊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信赖感。
这一路走来，他们好像都被幸运女神宠爱着。
但其实是有一个了不起的队长在支撑着整个队伍，所以有贺扬星在，就一会可以。
大家也成长了很多，所以不要担心。
嗯，不要担心，相信他们。周樊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道。
而上场的陈然，虽然在面对身形魁梧的强大对手，心里有点忐忑，但心情还是不错的。
至少不会像上一场一样，打得窝火又烦躁。
果然不管是什么比赛，堂堂正正拼实力才是最豪爽的。
这么想的陈然，很快迎来了颠覆性认知。
他以为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对手，给他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棱山高中向上队取得发球权，乔胜的跳发被对方自由人接起。
对方迅速传球组织进攻，短短瞬间，攻手就把球扣到了向上队的场地。
还没来得及反应，球就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