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对自己这个宠妃,还是颇给脸面的,立即叫了起。
“快起来,你放心,待你大哥醒了,朕再叫他好好与你赔罪。”
“这个逆子,朕还是太心软了些,上次出了那宫女的事,便该叫他去给祖宗守皇陵,再不许进京一步!”
这样的“偏袒”并不叫人意外,沈瑢是谁?出身尊贵,深得圣心,敏而好学,龙姿凤章,十几岁上便颇有贤名。
而另一边,大皇子却是自小就出了名的不成器,文不成武不酒,酗酒酗到生生将自个康王爵位丢了去,还一点不知悔改,仍旧整日的沉迷酒色,不知因为这酒生出了多少波折。
即便是最爱摆出慈父模样的承德帝,在这样的丢尽了皇家颜面的儿子面前,也决计挤不出丁点的好脸色的。
就这般,承德帝对着厉害受宠的额“母子”二字,满面温和,诸多抚慰,乍一瞧着,还颇有几分一家和气的温馨。
直到被催了几次的太医也进了殿,禀报了大皇子的伤情——
大皇子一目已被戳瞎,若是不好,恐怕剩下的一只眼睛,目力也会下降许多。
大皇子,已成了废人。
但除此之外,太医们震惊之后,还发现了一桩更要紧的事。
承德帝的原话,是押大皇子过来,因此太医们除了疗伤,也奉旨试了试叫昏迷的大皇子醒来开口。
从最开始叫人灌药,直到最后以银针刺指,大皇子却全都无动于衷,莫说醒来了,便是一声呻-吟都不闻。
这以不是寻常的昏迷了。
重物击头是一桩,再加上被击之前,便已然醉得不轻,合在一处……
太医们商议之后,低着头给出了一个猜测:“大皇子的情形有些危险,恐怕,未必还能再醒过来。”
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便忽的凝滞。
儿子里出了个不肖的,惹了弟弟生气,兄弟间打了一架,这样的事儿民间寻常,便是放在皇家里,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家人,哪有勺子不磕碗的?
但兄弟打架,打到一边废了一眼不算,且还打到昏迷,说不得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这事儿放到哪儿,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直家翁一般笑呵呵的承元帝,笑意顿敛,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出神色。
连一旁,一直都很平静的荣妃面色都是猛地一惊。
帝王年岁渐长,国无太子,年长成人的这几个皇子,早在在暗地里争的眼都红了。
荣妃在这宫中待了半世,她知道圣人的心胸狭隘、天生薄凉,只爱面上装出一副慈父嘴脸,实际越是前头这几个蹦出来的,圣人却越是厌恶。
也正是因此,她才呕心沥血养出这个儿子来,从小到大,为他养出一路的贤名,是要有大用的,进,可得大位,退,也能为她的亲生幼子攒下家底,摸出承德帝的行事底线。
可如今,一个为了女人,便手段暴戾、废杀兄长的皇子?
还有什么名声去夺大位!
瑢儿,瑢儿怎会下如此狠手?
怎么莫名其妙,便竟走到了这一步……
原本只是想对付一个苏氏罢了!
什么叫打老鼠时伤了玉瓶?
这就是为了一个路过的小老鼠,生生跌了她擦拭了十几年的宝贝!
一派沉寂中,也只有早有准备的沈瑢微微惊诧了一瞬,便也立即回过了神。
他原本都打算好了,等大皇子睁眼吵嚷起来,便在父皇母妃的面前好好闹上一场,顺势再回去好好好好教训教训他的大哥,少说叫他一年半载,休想爬得起来。
也叫他的名声传的更广些。
只没料到,大皇子竟是这般废物。
沈瑢站起身,面露惶然,心下却是一派平淡。
手重了?
唔,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