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等皇子进城,安置下来,曲县县令次日便带了左右县丞来上门,当晚便请了左进的乡绅名士,设宴接风。
第一日过去了,后头也自然不能将皇子撂下,每日都要上门请安,看看沈瑢是否有空,或问政,或游玩,总要安排妥当,
正如之前沈瑢说过的,曲县这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好景致,无非香火好的庙宇,前人留下的石碑,几百年的大槐树都去算是一景,扯出些老故事来赏了一回。
一月功夫,衙门瞧了,县学逛了,学子见了,甚至临县有些名气的神童都特意带来,请沈瑢夸了一回,赐了笔墨纸砚。
连街头乞儿,都知城中来了一位皇子龙孙,甚至还有不知从哪儿传的谣言,只说曲县被封了出去,日后就是皇子王爷的封地!
几日功夫,流言竟传的有鼻子有眼,也不管哪家王爷封地就给一座县城,连齐四夫人都婉转与苏妙打探了消息。
也就是在沈瑢的性子,都忍不住厌烦时,一道许久未见的身影,悄悄进齐家,趁着夜色见了他。
是魏凤安。
魏凤安从直隶过来,给沈瑢送了一个他等待许久的消息。
相王与九皇子勾连谋逆,被圣上提前察觉,入狱当夜,相王畏罪自尽,牵连满门。
兄弟获罪,在沈瑢意料之中,甚至称得上就是他一手促就。
但相王当夜丧命的消息,却仍旧叫沈瑢心惊。
上一次里没有这般急,是过了大年,春暖花开之时,相王才在狱中“急病而逝”,也留了两个襁褓中的孙子废为庶人,算是保全了最后一丝血脉与体面。
以魏凤安的身份,自然探听不到圣躬违和的内情,但单从这样狠戾的手段里,便也足够沈瑢嗅到不安的苗头。
烛光之下,沈瑢的神色也山雨欲来般郑重:“你且回去,先将直隶的事交给亲信。”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要他腾出拳脚,另办大事。
仆从打扮的魏凤安难掩激动,跪地应是,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次日,沈瑢用罢早膳,便开口吩咐上下收拾行李,只说奉了皇命不敢拖延,要接着动身,继续前往寿阳。
这消息一出,旁人不提,县衙上下官员是当真松了一口气,各个欢欣鼓舞,恨不得今日设宴,明日一早就将沈瑢送上十里亭。
倒是齐家上下有些不舍,自打他们这一支举家迁至日曲县,齐家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荣光?知府州牧都特意派了人来问!
不过好在有苏妙的关系,到底还是攀上了这门亲,也算知足,得了消息,备礼送别自不必提,内宅女眷也都个个心思浮动,摸不着皇子妃,就围着四房纠缠不停。
只把齐四夫人烦的不胜其扰,好在苏妙也不舍得分离,想着一走之后再难相见,日日留客,只劝着齐四夫人在她院里直躲到入夜,等到四处落锁才归家。
两日之后,苏妙告别了齐夫人,重新与沈瑢一起上了两辕的高头马车。
凛冽寒风之中,两人刚刚行至城外官道,便收到了京中快马送来的圣旨。
令郕王沈瑢,即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