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 / 2)

“不好了,流民…好多流民!”

“城门关了,他们还要硬闯,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还不知道吧,京外很多地方都有人起义了,到处都是义军…”

“真的假的,那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当然是真的,顾世子不是被人救走了吗?听说就是云州的义军干的。云州义军的那个头头,以前是顾家的家将。”

“天哪,他们不会打到京城来吧?”

“必然是的,听说除了流民,好些义军也在路上了。”

一声声焦虑的惊呼声,伴随着禁军衙役们匆匆赶往四处城门的脚步声。到处都是一片乱相,人心惶惶而议论四起。

马车走走停停,最后被逼停在路边。

姜觅掀着帘子往外看,京城的繁华依旧,酒楼铺子比比皆是,人潮亦是只增不减,然而所有人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日的闲情逸致,一个个比一个神色慌乱。

她放下帘子,问萧隽:“他们说的云州城的义军,可是真的?”

萧隽点头。

“为首之人曾是我外祖父的部将,姓魏名显。”

“那就好。”

姜觅早就猜到他筹谋这些年,若真想成就大事,不可能光靠暗地底的那些动作,一定会有真正的实力。

流民,义军。

这就是他起事的契机。

惶惶之下百姓们再无闲逛的兴致,忐忑不安地往家中赶,很快街上行人渐少,马夫重新扬起鞭子。

下了马车,姜觅和萧隽依然是一前一后。

姜觅没回正院,而是去了小铃铛的屋子。

小铃铛气色好了一些,看到她之后很是欢喜,说自己昨夜里喝了药之后睡得极好,从来没有睡得那么香过。

王汾很快过来,再次给小铃铛诊了脉,然后开了一个解毒的方子,并说这方子是他和自己的母亲商议之后所定,先试喝几日,若是毒性不减再想其它的方子。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多试几次而已。

子规拿了方子去抓药煎药,王汾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告退。姜觅原想着留下秦妈妈照顾小铃铛,却不想刚一起身就感觉自己被人拽住了衣服。

小铃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你能不能陪我说一会儿话。”

这个眼神不得不说,和萧隽装可怜时极像。

姜觅笑着应下。

秦妈妈有眼色地退到外面。

小铃铛小声说:“姐姐,我昨夜梦到我娘了。她还是那么好看,像画里的仙女一样。她对我笑了,伸着手要抱我。”

她开心地笑起来,比常人颜色更深的眼睛里满是快活,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一些。但是这笑容如同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失落与黯然。“可惜梦醒了。”

姜觅的心情也为之沉重,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良久,才艰难开口。

“你娘肯定是担心你,想你了。”

“她不会担心我,也不会想我。若是她真的担心我,那她为什么不要我,也不管我?如果她真的想我,那她为什么从来不去看我?”小铃铛说着,眼眶中全是泪。“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

姜觅心中酸涩,她没有办法回答。

刚才那话已是在骗人,不仅她不信,小铃铛也不信。

“或许她有苦衷。”

“苦衷?”小铃铛喃喃着,然后用袖子抹净眼泪。“对,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她…肯定是有难处,有人不想她和我在一起。姐姐,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姜觅没有回答她,反问:“那你觉得是谁不想她和你在一起?”

小铃铛沉默了。

她脸上的红润已经不再,重新恢复成那种白到泛青的肤色,眼神中有着不符年纪的哀伤与痛苦。

“是那个人,是那个我不承认我身份的人。他把我娘关在冷宫,不许我和我娘在一起。姐姐,你说我可不可以恨他?”

宫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真正的天真单纯。因为那样的污秽之地容不下天真,也养不出单纯的人。尤其是一个一出生就活在最底端的孩子,更是早就将埋葬了自己身为孩童的本性。

有时候善良就是残忍,善意的谎言也是杀人的刀。

“世人都说无下无不是之父母,父母既生养了你,哪怕是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也不能心生怨恨。你若怨,那便是不孝,你若恨,那更是大逆不道。”

“可是他没有生我啊,生我的是我娘,是我娘生的我。他也没有养我,我是胡嬷嬷养大的。他没有生我也没有养我,我难道不应该恨他吗?”

“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没有感同身受,恨与不恨全在你。”姜觅摸着她的头,道:“你有没有听过我的事?”

她点头。

“他们说你蠢,还说你坏,他们胡说!你和大皇姐一样,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骂的那些人,打的那些人才是坏人。我还听说你的祖母想害你,你恨她吗?”

“你既然听说过我的事,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做的,什么长辈至亲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他们既非生我者,也非养我者,还想夺我性命占我钱财,所以我才破府而出。世人如何揣测与我何干,他们诽我谤我又能耐我何。你问我该不该恨,我的答案是该!”

“…姐姐,我听你的,我恨他!不管他是谁,我都恨他!”小铃铛哭喊着,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哭倒在姜觅的怀中,身体都在颤抖。姜觅就那样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停止哭泣,但哭嗝不止。

暮色四起,屋檐下的宫灯与屋内的烛火同起。

姜觅还抱着她,直到子规送药进来。

她哭得乏了,又喝了药,终于睡着。

等姜觅离开时,天色已经黑透。宫灯的光照映在景物之上,幻化出形态各异的影子。树影之侧有一道人影,隐在暗处却艳光四射。

“你怎么在这里?”姜觅很意外萧隽居然在外面,“你来了多久?”

“和你一样。”萧隽说。

也就是说他没回正院,一直在这里等。

姜觅暗道幸好现在府里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倒也不用太过担心被人瞧去。再说就现在局势而言,他们与萧昶撕破脸的日子应该不远。

“我想杀他,但我却不知道恨不恨他。”萧隽突然冒出这句话。

所以他刚才都听到了。

姜觅犹豫道:“如果他…”

“他如何?”萧隽奇怪于她说了一半又没说。

她摇头,“没什么,我是说到时候你会不会心软?”

萧隽望着皇宫的方向,声音低而冷。“小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好皇叔,他每回去看我都会带一些小玩意。有时是一串糖葫芦,有时候是一个面人。他还会逗我玩,讲一些宫外的故事哄我开心。后来我父亲母亲一死,他对我起了杀心。这些年来,我也清楚自己一定会杀他,我们之间再无半分叔侄之情,但我却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他。”

夜风夹杂着霜气,从四面八方而来。他如这霜气冷冷淡淡,谈论生杀之事毫无波澜,却又透着势在必得的果决。

“你方才说得对,这世间的爱恨情仇只有自己知道,恨与不恨全在于自己。我不恨他又如何,我势必是要杀了他的。”

姜觅握住他的手,道:“正是这样,有的人哪怕我们不恨,却是最该死之人。我也不恨他,但我也想他死!”

萧隽看着她,眸色漆黑如夜。

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夫妻齐力同心,何其有幸。得此知心之人,又如何能轻易放手。当下反客为主,将她的手包裹于自己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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