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嘀嘀咕咕,但宋长隐是修仙之人,余京墨因为眼盲所以听力异于常人,是以两人都清晰的听到了他讲的话
宋长隐飞快的瞥了一眼余京墨的神色,见余京墨神色未变,心下送了一口气,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宋宁启,却听见余京墨的声音淡淡道
“仙君此言差矣,我虽眼盲但心不瞎,是非曲直,自有一番思量”
宋长隐蓦的红了脸,于是更加嗔怪的看着宋宁启,宋宁启也自觉自己说错了话,张口想为自己解释一下,但话如覆水难收,再怎样的解释都显得苍白和无力,复又把话吞了进去
宋长隐率先打破僵局,拖着余京墨的手
“你脖子上的伤口有些深,这剑上淬了灵,不比普通的剑伤,我扶你进去处理一下吧”
余京墨也不是那般胡搅蛮缠之人,何况他自小也不知道被别人取笑过多少次,他早已经习惯了,方才出言讽刺,也只不过是实在听不过那个少年一口一个妖的唤着他的好友,现在有人给了阶梯,他也就顺着下了
“那就多谢仙君了”
余京墨朝宋长隐笑着点点头,就着宋长隐扶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宋宁启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的,从乾坤袋里翻出了药紧跟了上去
蝶妖蹁跹而过,飞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中间,他在某处栖息了一瞬,那处峭壁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洞,洞里黑漆漆的,看起来深不见底
蝶妖化作人形,打开了洞前的禁制,冷气铺面而来,蝶妖恍若感受不到寒气一般,投入黝黑的山洞,任由浓重的黑将他吞没,他每走一步,容貌便发生了一点变化,蝶妖轻车熟路拐了个弯,前方便出现了几点微弱的烛光,依稀可见,在那边有张床,床边种着一株草,那株草泛着点点荧光,投照在床上躺着的人的脸上,昏暗中依稀可见半副俊硬的脸
待到蝶妖坐到床头之时,他的脸已经变了个彻底,他伸手轻抚着床上人的脸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池子中打来一盆水,浸湿帕子,拧干,细细的给昏睡着的人擦洗
把这些做完,他褪去鞋袜,爬上床将床上了无生息的人抱进怀里
他低垂着眼眸,轻柔又强势的将人圈在怀里,怀里的人像菟丝子一般依附着他,他握着怀里人的手,忽而轻笑出声
“要是你往日,定是不愿这样听话的,你总是不听我的话……”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溢出的宠溺,就像在外劳累一天的丈夫晚上回家抱着妻子在锦被里话着家常
“他都回来了,你是不是也快要醒了呢”
“……”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把近日的事全部说给怀里的人听,也不求回应
一点豆光卷着两个伶仃的人,依偎的影子投照在石壁上,冷清又寂寥
他们的身影同样出现在神升界的一面镜子,白衣委地的神君手执黑子温润的看着把玩白子笑的一脸玩味的魔君
“该你了”
黑子落下,白衣神君催促着魔君快些落下白子,邪魅的魔君扫了一眼棋盘,翘起嘴角,这次悯俗留下的破绽太大,他毫不犹豫的落下白子,白子围截,黑子被困,这一局必定死局
悯俗运筹帷幄,黑子有规律的在指尖转着,看着那面由水凝成的巨大镜子,笑着说道
“临渊,我许你悔一棋”
临渊亦是笑语吟吟的看着那面镜子,镜子里,蝶妖和昏睡着男子一同睡下了
“落子焉可有悔”
临渊执起一枚白子,单手撑着下颚,聚精会神的盯着棋局,在临渊的注视下,悯俗勾着唇角,落下了黑子,一瞬之间,星河开阔,黑子豁达
悯俗一挥手,镜面上山洞里的场景已经消失,随之出现的是谢宿雨与宋退臣在地府的身影,悯俗端坐着执起棋桌上的茶,平静的说道
“你输了,我许过你悔一棋,现在依旧可行,可要一试”
临渊把手中的白子尽数丢进瓮中,尽管手脚上都扣着沉重的枷锁,但他却依旧风流潇洒
“不用,落子无悔,真君子”
悯俗脾气极好,听罢也只是笑笑,并不置一语,掸了掸衣袖起身,向外走去,随着他往外面走,莲花的花瓣也逐渐合拢
原来他们方才一直坐在一朵盛开的莲花之中,那朵莲花也正是关押魔君临渊的地方
莲花花瓣重新合上,临渊打着哈欠百般聊赖的看着方才的棋局,当然若是有水镜可看他是断不会看着无聊的棋局的,水镜在悯俗离开了之后就顷刻瓦解,化为水珠打落在莲花上,最后流入湖中与湖水融为一体
悯俗把他关在这里千年,前面那些日子还行,悯俗要经常晃到人间玩,压根像是不记得神升界还有他这么一个人一样,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励志要感化他,强迫他学着下棋,说是修身养性,他是真的不愿意学的,但几千年来的目濡目染,他不会也得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