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子真好吃”
她毫不顾及还有无咎这个和尚在一旁,一大口一大口吃的兀自开心,尉迟无咎看着她这般吃相只觉得食欲大振,便也拿着怀里的果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绾禾一连吃了好几个果子,已然吃了个半饱,吃的速度也慢了些许,无意之间看见了尉迟无咎吃着果子,觉得尉迟无咎的吃法与她们那的人吃东西不同,他很是秀气,透露着贵气
“你们吃东西都这么秀气吗?”
“……”
当然不是!
尉迟无咎不做声,分明是她们这些蛇虽化作了人但还未脱掉蛇的习性,蛇类进食之时都喜欢整个吞下,而十几年的皇家修养,早已养成了他一身死板的规矩
绾禾没有得到答复就自顾自的自说自话
“你真厉害,你认得好多果子,我小时候吃了自己摘的野果,差点被毒死,救回来以后阿娘就不准我去吃外面的野果了”
厉害若不是吃了亏何至于他一国太子会去学这些个东西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不会与绾禾透露半个字,他认得这些野果子,得益于他的那位好弟弟,那时他还未被立为储君,但风头正盛,他的五弟庸碌无能但却无比垂涎这储君之位
在一次狩猎之中,他五弟出手了,出了一大批死侍想要置他于死地,所幸他的伴从忠心,奋死将他送了出去,他当日身负重伤,后直接坠入深林,在濒临死亡之际他食了林间野果,也是这野果让他命悬一线
他在宫里躺了二个月才恢复些生机,他母妃足足哭了两个月,险些哭瞎了眼睛,在能看书的时候他就把那些野果给认了个遍
那种死亡带来的压迫和无力他再不想经历第二次了,所以在他被立为储君之后,他用计让五弟私通后妃,天子一怒之下,将五弟贬为庶民,流放千里,后面他一把火把他烧死了
“食不言寝不语”
尉迟无咎这时已然吃饱了,把怀里吃剩的果子倒入铁钵之中,拾起地上被绾禾蹂躏的满是褶皱的袈裟,耐心的抚平,间隙之间教导了绾禾一声规矩
绾禾盯着无咎把袈裟穿了起来,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手上还不忘捧着铁钵
“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少女的眼神怯怯的,带着藏不住的期待,虽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但也不能立马答应
尉迟无咎拿过倚在树上的佛仗,负上了包袱,虽一身僧袍但难掩清俊,他撚着佛珠正对着绾禾
“我与施主本就是萍水相逢,此番缘尽,就此别过”
他的视线停留在绾禾捧着的铁钵上,微微一笑
“这个铁钵就当贫僧赠予施主”
说罢朝绾禾点点头,拄着佛仗走进晨曦里,绾禾握着铁钵的边缘,纠结了一下,随即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距离
尉迟无咎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他不着痕迹放慢了脚步,这样的速度不会让绾禾觉得累,又不至于让绾禾觉得太刻意了
两人就这样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一段距离走了两三天,在吃饭的时候尉迟无咎会有意的留些东西给绾禾,到了晚间,也默认绾禾离的近些,路上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第四天,终于见到了人烟,尉迟无咎拿着绾禾还给他的铁钵敲开了农家的柴门
“施主,能否讨些斋饭吃”
开门的是一位淳朴的老妇人,见扣门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和尚,当即便邀他进去进食
“禅师进来用饭吧”
“阿弥陀佛”
尉迟无咎微躬着腰,面露微笑,偏过头侧目看了眼站在篱笆外墙的绾禾,她此刻正眼巴巴的看着他,可怜又可爱
绾禾扣着衣角上的银饰,不知所措的看着和尚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她脸上的笑还未勾起,那和尚就回过头去了,也不知道和老妇人说些什么
绾禾百般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子,打算在这里等着尉迟无咎出来,不一会儿那个老妇人便唤了她
“姑娘”
嗯
绾禾擡起头,眼睛滴溜滴溜的看着老妇人,似是在确定方才是不是幻听
老妇人笑的堆了一脸褶子,站在门口慈祥的朝绾禾招手
“姑娘,来啊”
绾禾受宠若惊,云里雾里的走了过去,老妇人没有女儿,瞧见绾禾长得白白净净的也心生喜爱,只不过绾禾这身装扮她还是当真未见过,不过丝毫不影响农家人的热情淳朴
“姑娘怎的与家里人走丢了看着姑娘长的这样标志,活生生像官家的小姐,这家里人不得急坏了”
绾禾反应过来了,刚才和尚定是与这位老妇人的说她与家里人走丢了
绾禾也不知要如何解释,便垂着头不说话,任由着妇人领她进屋一同用饭
本朝佛教盛行,天子储君皆信佛,平民百姓也多信佛,此时天下在当朝天子的治理之下,也算海晏河清,是以有僧人叩门讨口斋饭吃,都会客气的把僧人迎进门
吃过斋饭之后尉迟无咎领着绾禾拜别了老妇人,两人重新上路之时,依旧维持那段微妙的距离,路上二人也没有交谈,两人恢复如常
行至傍晚,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都城,绾禾一进城明显就感觉有许多目光聚在自己身上,有探究,有稀奇
绾禾倒是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倒是尉迟无咎怕绾禾不适应,自觉的放慢了脚步,与绾禾并排走着,有意替她遮挡些目光,若有所思,见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便找了家客栈进去了
“哟,禅师打尖还是住店啊?”
一进门,客栈里的伙计便迎了上来,许是此地偏远闭塞,从未见过绾禾这样装扮的人,不免想多看几眼,尉迟无咎错身挡在绾禾之前,隔绝了伙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