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镜情(2)
翌日宫中谣言四起,沈将军与陛下一同宿在御书房,观其状,已过夫妻之礼。六军闻而怒,天子为平军愤,半旬立沈兰兮为后。
谣言一起,二十闯宫见兰兮,兰兮避而不见。天子降旨派女医教习二十,二十充耳不闻,跪于御书房求见天子,天中日,二十请愿天子,愿往皇寺住,带发祈国安。天子立应允,二十去时割袍明志,发愿与兰兮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于后十年,太傅,宰相,吏部尚书皆已化为一捧黄土,圣上无后顾之忧,出手斩其羽翼,朝廷之局自此稳固。后二年,匈奴再来犯,天子守国门,皇后征沙场,二十扮为军医,悄然跟着沈兰兮去了疆场。一次战役,兰兮中计,全队三百余人死伤惨重,趁夜色,二十冒死救兰兮,未至,遭贼人凌辱致死。兰兮闻后心中悲恸,当日暴毙而亡。
“这就是史书上写的我们?”
太阳已经匿在山头一半了,沈兰兮视若珍宝的揽着李卿巧的肩,此时李卿巧的身子越来越淡,好似完全透明了一般。
“不是,史书上没有我们的名字,这是后来世人口中的我们”
沈兰兮将下颌轻轻的靠在李卿巧的头上,尽可能用愉悦的语气说着这些话,李卿巧双目一错不错的看着就要沉下去的太阳,饶有兴致的问道
“都说将军之后暴毙而亡,现如今又全须全尾,后面将军可是有奇遇”
沈兰兮一手握住那几经透明的手,好似要握住一捧水一般
“暴毙而亡之后,我的魂魄魄因执念而无法离开前往地府,沧海桑田,悠悠岁月,我一直被困于此地。偶然一天神君悯俗下界偶遇于此,听完我的话,出手相助,赐于我肉身,把我带到如是书院教习女弟子。也是从这一年起,如是书院开始招收女弟子……”
话说完了,太阳也完全隐匿在了山的另一边,世间黑了下来,沈兰兮的怀里也没有了李卿巧,她终于是忍受不住,眼泪从从她怔愣的眼里流了出来。
突然,沈兰兮猛的起身,大喊
“娇娇儿,我的妻,你一直都是我的妻,临死前,我恳求皇帝将我们的尸骨合葬,我去那里看过,聘书聘礼一样不少!你就是我的妻!”
忽有微风袭来,卷起了点点荧光,像极了她的爱人,温柔缱绻的抚慰她。最终风又起,梧桐叶落,点点荧光终是化作一条光带飘向远方。
沈兰兮奋力去追,擡起手欲把光抓在手心,她奢想只要抓住了光就能抓住她的爱人,然而张开手掌,光不曾被她抓在手中,李卿巧她也留不住。
她终于是受不住了,捂着心口扑通一声的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几百年的时光,明明同在一座镇妖塔,但去从未谋面,沧海巨变,山中无甲子,困在镇妖塔中悠悠百年岁月一晃而过,再一次相见,本以为是厮守,不曾想原是死别。
只可叹命运弄人,以苍生视真情为儿戏,她们有缘相识,相爱,穷尽一生却无缘相守。
另说谢宿雨那边,那黑衣人并不想与谢宿雨和宋退纠缠,但宋退臣却不打算放过他。
且不说这黑衣人以一己之力推翻了数座镇妖塔,但就是他这一路上鬼鬼祟祟的尾随在他们身后,宋退臣就必定要抓住他问个清楚。
以往面对宋退臣时黑衣人尚可逃脱,这次加了个谢宿雨,他很快就节节败退。谢宿雨致力于掀开他这件黑袍,看看黑袍之下,究竟是何方圣神,竟这样穷追不舍。
在谢宿雨再一次伸手抓住了黑袍时,黑衣人伸出兽肢一般的手握住了谢宿雨的手,反扭过谢宿雨的手欲把手折断,另一手直击谢宿雨面门而来,谢宿雨下腰躲避,同时将黑衣人的手腕尽收眼底,谢宿雨定睛一看,大骇,睁大双眼确认所看之物并无差错,也愈发坚定的伸出手要掀开附在黑衣人脸上的遮蔽,但他已被黑衣人乱了分寸,急功近利的后果就是被黑衣人反摁在地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眼见黑衣人对谢宿雨下死手,宋退臣也没了顾忌,召出九劫直刺向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腹背受敌,逼不得已松开了谢宿雨转身与宋退臣纠缠。
还是宋退臣棋高一等,一剑刺在了黑衣人的肩膀出,若不是他躲得急,这一剑刺进去的地方就是黑衣人的心口。他已失了机会,九劫嗡嗡的横在了他的颈脖间。
黑衣人也是一条可敬的汉子,被九劫伤中愣是一声不坑,九劫横在脖间,他在毫无惧意,就在宋退臣想趁胜追击之时,谢宿雨忙上前压下他拿着九劫的手,把九劫从黑衣人脖子上移开,道
“宋染,等等”
宋退臣不明所以,而黑衣人瞅准时机不知道从哪摸来一张符,掷在地上,谢宿雨和宋退臣两人眼前瞬间尘土飞扬,睁不开眼,待再睁眼之时,地上只有一小滩血迹和一件黑袍还有一张烧了一半的符。
宋退臣上前捡起看了看,谢宿雨凑头过来,这半张符他见过,正是上次妖猴手上的符,虽然妖猴动作快把符纸吃进肚子,但谢宿雨眼睛更快,看到了半张符纸,可不正是和这张一样。
“又是这样的符”
宋退臣显然也是认出来了,妖猴从镇妖塔里跑出来的,而镇妖塔是黑衣人推倒的,这样看来,那妖猴的符就是黑衣人给的了,目的就是让妖猴外出作乱。
宋退臣擦净九劫上的血污,静等着谢宿雨为刚才事的一个解释。谢宿雨敛起笑,罕有的锁起眉头
“此事不对”
宋退臣动作停顿一下,等着下文,谢宿雨却转而问起了其他事
“宋染,你说,有什么精怪会借尸还魂?借尸还魂之后是否可以窥探那人记忆”
九劫的剑芒泛着冷清的寒光,宋退臣收剑入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答道
“若非天道助力,不可”
谢宿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宋退臣见他这幅样子,问道
“可是刚才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