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整个大堂只剩李长安与林杭舟二人,经略使大人缓缓起身,道:“下官送王爷一程。”
二人出了府邸,往山下去,一路上也没言语,当瞧见王府时,林杭舟停下脚步,低声道:“阅兵之时,下官就不露面了,还望王爷多多体谅。”
李长安也没多问,嗯了一声,继续下山,走出几步,她回头看向胸前不再是仙鹤补服的林杭舟,笑问道:“林大人,你为官多年,觉着在哪儿做官最痛快?”
林杭舟沉吟了片刻,笑呵呵道:“跟着王爷哪来的痛快,还累的够呛,但,最安心。”
李长安笑了笑,转身摆了摆手,“回吧,改明儿给你林大人换个不费脚力的大宅子。”
林杭舟缓缓擡臂,躬身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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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君子关外战鼓擂响。
一处小山丘上,两骑并肩而立。
不远处,十几名北雍武将并排而列,其中上了年纪的老将唯有何季春一人,其余皆是不到四十岁的青壮将领,最年轻的甚至不到而立之年,这些人意味着燕字军的中流砥柱,放眼当今任何一支大军都不可能达到这般强盛,哪怕是天奉元年的燕字军都不及如此大放光彩。
底下高台上的擂鼓之人,是那位史上最年轻的女将军。
当白马白袍的八百骑策马奔驰过左右步骑方阵,一声“抽刀”响彻天际,上万把北雍刀,齐齐出鞘,震耳发聩。
姜松柏轻轻笑了,“我记得儿时母亲曾来过西北边关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时她大抵是见到了那支玄甲铁骑,虽提及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忧虑多于欣慰,看来这次我是没那个眼福了,不过见识到了一支更值得骄傲的骑军,也不算白来。”
李长安淡然道:“阅兵又不是遛马,哪能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姜松柏收回目光,转头道:“李长安,我说过,只要你守住西北,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别贪多,否则我也可以把给你的都收回来。”
李长安冷笑一声:“区区一百五十万旦粮草,你还真给的出手。”
姜松柏不以为意,平静道:“放心,后续会给你填补上。”
李长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大概能猜到你此行的目的,但你就不怕一步错满盘皆输?”
姜松柏微微摇头:“从回到长安城,我就一直在赌,每一步都是我赌来的,最坏也不过是一种下场。”
李长安诧异道:“不想做皇帝了?”
姜松柏竟坦诚道:“想,但我不能没有岁寒。”她停顿了一下,“更何况,李长宁也在皇宫,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李长安气笑道:“等会儿我就去宰了陆明阳,然后再宰了你。”
姜松柏看都懒得看她,拨转马头,忽然问了一句:“我一直很在意,那年在武当山你究竟答应了岁寒什么?”
李长安轻轻摇头,叹息道:“还是等你回去,听她亲口说吧。”
姜松柏那一骑独自策马下了山丘。
李长安怔怔望向远方,喃喃自语。
“若你还能活着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