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什么事——”
老大夫乐呵呵地笑着,招呼护士一起离开。
文柏脸上笑意未收:“这家伙这么多年都是老样子。你感觉怎么样?”
谢予安清了清嗓子,沙哑道:“果然我歧视人文社科不是没有原因的。”
文柏失笑,但是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他看着谢予安消瘦的腕骨和格外苍白的脸色,犹豫着问道:“你的伤是因为……周延?”
“前天你的情况不太好,乔处长专门来找了我。”文柏主动解释道:“我的能力可以缓解诱导剂的后遗症,但是对你的外伤完全不起作用。白弦看不出来是正常的,但是按照你的进化水平,我很轻易就能猜到是谁干的。”
“这是对外保密的么?”
“没有必要保密。”谢予安摇摇头:“他不是有意的。”
文柏的眉头不自觉地往下一压:“其实你也不能确定吧?我们很久之前就探讨过,如果在那么高的进化程度中还能保持个体的稳定性,那谢兰很有可能早就成功了,她可以制造出一支全是S级的超级军队,不费吹灰之力荡平联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
“你就这么相信他?”
文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予安的脸,企图寻找到一点点动摇,哪怕是迟疑。
但是没有。
谢予安说:“是。”
文柏忍不住加重了一点语气:“为什么?”
谢予安不解地反问回去:“为什么要有‘为什么’?”
文柏怔愣了片刻,忽然放弃了追问一样,挪开了目光。他看着放在柜子上的花束,语气也轻松了起来:“既然这样,你心里有数就好……给你带了花。”
谢予安目光扫向那一束火红的玫瑰,露出不解的表情。
“这是最适合你的。”文柏笑说:“希望你早些康复。你这也太伤身体了,有时候甚至让我觉得进化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你对自己的生命太没有敬畏感了。”
“我有。”谢予安道:“等这些都了结了,我都想辞职不干了。”
文柏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很快,白弦结束通话,走进了病房。
谢予安一看,这里竟然是他们三个人。
曾经他们是四个人。
谢予安问道:“对了……你知道离开学校之后,陈尔去做什么了?”
白弦表情空白了一瞬间,看了一眼文柏,有些沉重道:“说实话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目标一直是投身前线,所以一毕业就去了最动荡的非洲大区,那期间我们都一直有联系,我只知道他的任务一直不是很顺利。”
“没多久听说他们在一次动乱中失去联系。”
“后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和文柏都去当时的驻地找过他,但是还是没有结果。一年之后……联盟官方宣告他们死亡。”
一年多……那时候谢予安自己都无暇顾及。
“他死了。”谢予安在两个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道:“我在九湾市的游轮上见到了他,他接受了谢兰的改造,想把我困死在海上。”
“我没能救回他。”
两个人瞬间哑然。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是今夕往日稍加比较,还是难免让人有物是人非的悲哀。
这个话题没有人想继续聊下去,再说了每个人都有事要忙,就像是一堆精密仪器中几颗靠得近的螺丝一样,如果仅仅是崩落了一颗,往往不会让其他的螺丝停下工作。
两个人离开不久,卜子平找上门来了。
谢予安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换了一身干爽的病号服,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子屏幕里面的报道回放。
卜子平小心翼翼地带上门,眼睛都红了,闷声喊了一声:“谢司。”
谢予安偏头看着他,无奈:“你等我死了再哭行不行?”
卜子平:“……”
他走近了,才看清楚谢予安正在看的是那家野路子媒体报道的周延从连星云港逃走的现场回放——这一段只有十多分钟的视频已经在联盟疯传了好几天,搞得整个中央城区人心惶惶,各个部门每天要收到成吨的投诉信。
谢予安之所以还能在这儿享受一下短暂的休闲时光,完全是因为他是个重病号,就像乔斯年知道他醒了但是还是被一堆事绊得脱不了身。
“谢司。”卜子平抓了抓头:“周延他……”
其实卜子平心里十分纠结,按照道理来说他肯定是毫不犹豫地跟他的老大保持统一战线的,毕竟他也没见过谈恋爱谈到这种快要出人命的情况。
但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跟周延也不是白相处的,从心眼儿里他不觉得周延是那种人。
谢予安淡淡道:“小卜。”
“在!”
“最近别在我面前提起周延知道吗?”
卜子平:“!!”
谢予安转过头看着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金属环,冷冷地说:“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连夜飞出中央城抽这个混账。”
卜子平:“!!!”
卜子平诚惶诚恐地应了是。
“那我们现在还回去吗?”卜子平连忙岔开话题,情绪又低落了:“兰伯特将军的葬礼安排在三天之后……乔处长说他会接管特行处的工作,暂时不需要您出面。”
谢予安手指一顿。
卜子平看到谢予安脸上露出一点怅然若失的情绪,好像是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才会露出的表情。
“回家吧。”
谢予安说:“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ps:我没有学科歧视的意思hhhh,我就是天天被歧视的学人文社科的人。
pps:不会虐太狠的真的,马上让俩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