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撒娇
姻缘盘的查询结果, 方程没有明说，而是把自己判断的依据拆开来，一一摆在他们面前。
“不管他做没做那些惹您伤心的事, 说了多少伤人的话，但就结果看来, 他的目的都是让您赶紧跳出他这个火坑。
并且, 他在那通电话里透露给您很多信息。
——他找上您的前因, 是受人指点，说您有母凭子贵命格。
他让您怀孕，是想用您肚子里的贵子转移压制家族诅咒, 但他在几度纠结后选择了放弃；
言言的极阴体质和福运命格，还有十四月出生的异象；
他父亲隐瞒但他此前应该有所察觉的神秘人，果然存在。”
说着, 方程对陷入沉默的一家五口轻轻一叹。
“您慌乱逃走，他不可能听不到您的脚步声。
就算当时没注意, 打完电话回屋发现您跑了, 他也有无数机会抓您回去，或者以幼弟威胁……但他没有, 反而还在不久后死去。
种种迹象表明, 他是故意为之。”
方程的判断有理有据, 大家听了也是信服。
覃爸爸看自己垂下睫毛看不清眼中神色的老婆, 心提了起来, 紧张。
言琛看看爸妈，叹一口气。
方程的话还没说完。
给了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他继续。
“照小姑娘体内镇压碎剑, 并且活不过19岁的情况来看，我猜, 言言的生父应该就是张老板说的，文家分离出来的四脉中，在十多年前已经断绝的那一脉。
他们镇压碎剑邪祟的方式就是父传子，子传孙，以身为器，镇压邪灵。
——其实孙怀文这一脉，用的也是类似的以自身为容器镇压断剑的方法。
不过，他们应该另有际遇，不仅成功镇压断剑，还有了借用麒麟兽魂力量伤害别人还为自己抵挡伤害，用类似驱使鬼仆的办法，驱使麒麟兽魂。
不过，这法子有伤天和，他最终被麒麟反噬的下场，言言，芳姐你们也看到了。
相对来说，叔叔这一脉用的方法还算正路子，虽然承载邪剑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只要及时转移，并不影响镇压者的寿命。
但是，如果不及时孕育下一代转移碎剑诅咒的话，承咒者应该活不到而立之年——芳姐，言言生父那时候可是二十八｜九岁的年纪？”
“嗯……嗯！他，他比我大十岁……”
导演妈妈已经泣不成声，胡乱点着头。
她明白方程没有明说的一些话。
如果真的让自己怀胎十四个月，生下极阴体质却有福运无边命格的儿子，转移他体内镇压的碎剑，男人就解脱了。
但同时，作为母体的自己必死无疑。
……那个被自己记恨了大半辈子的狗男人选择了让她活下去，所以用尽手段逼走她，给她示警。
而他自己，死在了诅咒里。
在自己一无所知，满心怨恨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告别了人世。
记忆中早就变得面目可憎的人，脱掉了冰冷和狰狞，那个初见时站在大学课室讲台上，对自己笑着说“这位用书夹着手机，摄像头对着我的同学，请你起来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的人，活了过来。
——是的，导演妈妈没好意思说，那个男人还曾是她的大学老师。
想起在哄堂大笑中面红耳赤站起来心慌意乱的自己，想起在哄堂大笑中让自己上课别玩手机轻轻放过自己的男人，眼泪就决堤了。
“哎呀，老婆你别哭，别哭啊。”
覃爸爸手足无措。
想让言言帮着哄一哄，结果擡头一看，宝贝儿子也哭着呢，指望不上了。
“小粽子，快给你姐姐说点好听的。”
“哎，姐，你别哭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人都死那么多年了。
况且是他自己没本事对付幕后黑手，只能给你委屈受，把你吓跑，让你当单亲妈妈。
就算有苦衷，我也看不起他。
但人都死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顶多，找到他坟头，你轻点踹就是了。”
徐仲言真的特别会安慰他姐姐，芳姐一听眼泪都凝固了。
“你可闭嘴吧，我现在哭都哭不出来，更难受呜呜！”
导演妈妈接过丈夫递过来的纸巾用力擤鼻涕，还想哭，但情绪卡住了，发泄不出来。
言琛早有先见之明，在亲舅舅徐爸爸张嘴的时候，就捂住耳朵了。
这会儿还好哭呢。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哭。
他对那个人除了一点反感，其实只是陌生人。
养父给了他足够多的父爱，懂事之后，言琛就没想起过那个人，更对他没有一点好奇心。
现在知道了对方并不是一直以为的渣男，在自己和老婆只能活一个的命题里，选择了让老婆活。
感动当然是有的，还有很多茫然，更多的却是内疚。
愧疚和不知所措淹没了他，让他很想哭。
言琛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也痛快地哭出来了，在方程给自己建造的安全堤坝上，肆无忌惮地泄洪。
“言言……”
方程心疼坏了。
但是只有哭出来，这口气才不会堵在心里。
他只能让言言哭，别无他法。
“乖，哭吧，他们都看不见，没关系的。”
方程把他的脸按在自己胸口，大手握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抚慰着。又拍抚着他的背，给他圈起一个可以让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