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雾里照探花20 芾,别怕
原著里,男女主见面就在祭天当日,栾芾把燕笙送到李家,让她和李元凯的一对龙凤胎作伴,随后驱车前去祭坛。
祭天仪式原本是不许庶民围观的,但虞国开朝两百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律令没有过去那么不近人情,只要百姓不吵不闹,还是可以离得远远的观看。
栾芾到的时候,祭坛外面已经围着好几层百姓,有禁军充当人墙阻挡,百姓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钻不进去。
她出示了司寇青给她的通行金牌,禁军也认得她,很快放了行。
栾芾不想打扰到司寇青,带着月见站在随行官员的最外围。
文武百官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语气焦急。
“都什么时辰了,圣上怎么还不来?”
“要是误了吉时,惹恼了天神,可怎生是好哇!”
“要不,你去龙辇请圣驾?”
“司寇大人都没发话,我等还是耐心候着吧。”
晨曦渐烈,蝉鸣不休,空气沉闷。
群臣议论皇帝怎么还不下辇,百姓奇怪仪式怎么拖那么久。
渐渐地,党派不同的群臣开始吵架,争着待会仪式开始的站位。
司寇青站在百官最前端,他微微仰头,瞧了眼又升高了少许的日头,语气淡淡:“聒噪。”
他话里带着几分恼,却很轻,离得稍微远一些就听不到了,但是奇异般的,他身后第一排的朝臣闭上了嘴,接着第二排、第三排……到最外围的第十五排,众人像依次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排接一排的安静下来。
百姓嗅到了不寻常的氛围,也不再言语,上千人的广场霎时静寂无声。
司寇青招了手,杜仲立即上前,他对杜仲耳语两句,杜仲旋即往龙辇走去。
少顷,杜仲疾步而回,一脸难色的对司寇青私语。
司寇青面无表情,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沉思几瞬,提声道:“圣上龙体欠安,不宜下辇,然事关国脉民生,祭天大典不可中断,圣上便命本官代为举行。”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天子”,上天之子,上通天意,下达神谕,自古以来就没有朝臣代替天子祭天的事例。
傅梓洲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思忖片刻,最终选择了沉默。
就如他所说,祭天大典关乎国运,不宜中断改期,虽然让他代为举行有些不妥,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群臣议论纷纷,猜测皇帝到底得了什么重病,即便病了,求雨这等顶天紧要的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应该爬出来亲自举行,已故明宗晚年时都病入膏肓了,不也亲自举行大典了吗?
百姓更是失望透顶,天子幽居深宫,他们只有这种时候才有机会见到皇帝,就算只是离得远远的瞻仰,就算看不清圣上的面容,但好歹也算见过圣上了不是?有些人还特意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结果忍晒等了大半天还是没见着天子的面,不免抱怨。
司寇青神色淡漠,甩了一记紫袍广袖:“钦天监。”
臣民碍于他的威严,再次噤声。
钦天监监正出列,面向众人高呼:“吉时已到,众神入位,跪——迎——”
司寇青上前,跪地。
他没有跪在天子应跪之位,而是退了两步,在不合礼法的代行仪式中,他又守着该守的规矩。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呼啦啦跪了一地。
鼓乐齐鸣,祭品上桌,画着白面妆的一队伶人登场,大跳迎神舞。
祭天大典很繁杂,迎完神还有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等等仪式,一套流程下来就是半天。
最后,司寇青代天子向上苍请愿:“愿大虞山河无恙,愿大虞风调雨顺,愿大虞国泰民安,愿上苍垂怜,护佑大虞千秋万代!”
文武百官立刻效仿,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按着原剧情走,一丝不差,栾芾既安心,又觉得烦恼。
这时的小男主还不清楚缺席祭天大典的影响有多深,他不满司寇青事事对他指手画脚,所以翘了大典,趁机去游玩,然后碰到了女主。
等以后他长大成人了,会后悔自己逃了祭天仪式,更会埋怨司寇青代他举行,即使他明白,司寇青给他救了场,但私心里还是忍不住生怨,因为不管怎么说,司寇青都偭规越矩了,冒犯了他身为天子的威严。
栾芾心累地暗叹一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带着月见去了附近的官道。
官道上如原剧情里写的一样,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正在跟司寇府的下人争论。
女孩长得很秀气,一双黑眸非常灵动,她气道:“原本是我们先过的,你们怎么不讲理呢?”
下人仰高下巴:“我们先叫你们让的,你们若是早早听了,哪有这档子事?况且你们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司寇府的马车!这是中书令大人的车架!你们还敢恶人先诉屈?要是我们去晚了误了中书令大人的事儿,你们担待得起吗你们!”
女童更气了,指着他的手指头抖啊抖:“你你你!中书令的车架怎么了?中书令的车架就能横行霸道吗?就能不守先来后到的规则吗?!你们大人的事是事,我们的事就不是事了吗?!”
“当然了,你们的事哪能和我们大人的事相提并论!”
栾芾下了马车,蹙眉:“怎么回事?”
一脸鄙夷的下人见她来了,立刻变脸,恭顺的道出原委。
原来早上送司寇青来的马车出问题了,他们就换了另一辆来接他,由于来围观大典的人很多,官道旁挤满了马车,女童的车和司寇府的车擦了轮子,双方互不相让,就这么起了摩擦。
“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吵闹不休。”她叹气,“你方才出言不逊,回了府自觉领罚。”
下人脸色发白,瑟缩着应了“是”。
如果是以前,栾芾肯定就解雇了这人,可是这人平时很守规矩,现在不过是剧情需要作者才让他变得这么嚣张跋扈,还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她转向那女孩,微笑:“下人无礼,冲撞姑娘了,还请姑娘见谅。”
女孩不甘心地咬唇,瞪着下人。
栾芾继续道:“姑娘若是不解气,我便遣走他,姑娘想怎么撒气,就怎么撒气。”
被赶出司寇府的下人,是没有哪家敢再用的,若是运气不好,他从此就断了生路。
女孩想了想,不忍地说:“倒……倒也不必如此。”
栾芾意料之中,莞尔:“姑娘宽容大量,你还不快多谢姑娘,挪开马车,让姑娘先过去?”
下人对女孩点头哈腰:“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说完上了车,御马挪位。
女孩没有立时上车离去,目光落在她身上,黑眸炯炯有神:“夫人就是青鸾书院的院长?”
“正是。”栾芾有点意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姑娘对青鸾书院感兴趣?”
女孩眸光闪了闪,没有否认,再问:“这世间对女子诸多不平,即便女子在青鸾书院学得满腹经纶也不能登科及第,更不可封侯拜相,夫人还花这么大的力气建书院,可曾有过后悔?”
一个真正的十岁女童,是不会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的,眼前的人是魂穿女主无疑了。
栾芾也不拿她当小孩子,吐露了心声:“我这辈子是看不到女子参加科举了,不过谁又能保证我的子孙后代看不到呢?即便女子最终入不了庙堂,有才艺傍身总比没有才艺要好不是吗?浑浑噩噩的守着旧制,不如聪明的赖活一世。”
女孩被她的话震撼到了,久久没回过神来。
栾芾看了眼日头。
待会女主是会和男主在城里的酒楼见面的,男主被她的性格吸引,留下墨宝,许诺她今后要是厨艺有成,可以破例以女子之身入宫成为御厨,再扯皮下去耽误了男女主初见就不好了。
她微微一笑:“若是姑娘有入青鸾之意,我便免了姑娘的学费,当做今日之事的赔礼,时辰已不早,我就不耽误姑娘了。”
女孩笑了笑,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夫人,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