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修补术
还有就是,裴妙妙一开始就对陆频笙说得很清晰。
陆辛离是被外来的魂魄夺舍了,所作所为绝不是本意,即便谋反,也不是他本人。
不然你让他救一个试试?
不一开始就把陆辛离砍了完事,她裴妙妙三个字倒着写。
顾清放想了一下,觉得裴妙妙或许是对的,便也没再多话。
于是两人齐心协力整理好了房间,这才将门打开。
面对没救活的敏妃,陆频笙的表现果然是虽然感到很惋惜,却也没有太多的想法:“辛苦顾卿。”
陆辛离因为才做了手术还没醒,陆频笙便安排了小太监在冷宫候着,只要人一醒来,立刻通知他,甚至连敏妃的尸体都没安排要如何处理便带着大部队离开了。
当晚,陆辛离便醒了过来。
只是他伤势还是太重了,嗓子也太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他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冷宫的时候,一时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喉咙处不断发出破碎的:“斯”和“唔”这样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顾清放被惊醒,忙过去按住他,严肃道:“殿下你别动,你伤势太重,不可有大动作。”
陆辛离看到是顾清放,又想到自己在冷宫,自己居然没死,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虚弱极了,也说不出话,便慢腾腾地用手比划着,要纸和笔。
顾清放看懂后帮他拿了过来。
“是你救了我?”陆辛离一笔一划写下问话。
顾清放先是颔首思索了一下,再擡起头来,眼神清明:“若是旁人问起,我也就认了是我救的你。但你是病人,也是当事人,我不能虚占着皇后娘娘对你的救命之恩。清放有愧!”
“什么?”陆辛离闻言,眼神里全是诧异,他想要撑着坐起来,又扯到了伤处,疼的脸色发白冷汗倏忽顺着额角掉落。
‘斯’了一声,猛地摔在床上。
半晌,他才缓缓地继续撑着坐起来,又写道:“你说裴妙妙?”
“对。”顾清放点头,并为他递过去一杯水:“但是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包括陛下。”
顿了顿,顾清放重重的擡高了音调补充道:“对外,你也得这么认为。”
陆辛离又躺了下去,没再写字。
顾清放将裴妙妙调配的草药端过来,又扶起他,边喂他喝药边说道:“殿下,你的命是娘娘救的,就算你和裴家有别的仇恨,但是救命之恩是真的。既然娘娘不想让人知道她救人的事情,这件事你若是让陛下知道的话,便是无耻。”
陆辛离根本说不出话,只是眼神里带了些不明的情绪。
陆辛离醒来的消息,很快就被陆频笙就知道了。
他遣了郭书和来,着人将陆辛离擡到了自己的宫殿。
已是夏日,屋内有些热气翻涌着,即便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应的冰块镇着,也还是很烦闷。陆频笙没有着朝服,只穿了一件寻常的单衣。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颇为闲适地坐着,身后有小丫鬟打着扇。
看到陆辛离被擡进来,陆频笙挥手叫退了丫鬟。
“辛离,告诉我。为何谋反?”
陆辛离在顾清放的提点下,早知道他是不会死的,也知道裴妙妙如何对陆频笙说的话,他是被夺舍了,并不是真正的谋反。
于是挣扎着写道:“陛下,臣从未谋反。”
陆频笙看了,面上竟讥讽地笑了笑,随后一闪而逝:“好,回吧。”
说完,他叫来郭书和,又将陆辛离送回了冷宫。
看着陆辛离一行人退出去,陆频笙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再看过去,竟带着很奇怪的怒其不争的神色。
他将手指在木几上扣了扣,忽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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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八卦和神迹便是传递最快的消息。
人民群众喜爱八卦,源于对神奇的事情感兴趣。
所以没出几日,顾清放‘神医’的名号就响彻了整个皇城,甚至连皇城之外也已经有了顾神医的称号。
所有人都知道顾清放是神医不得了啊,在两天之内连救两个性命已然垂危的病人。
到后来,吹的越发神奇了。
有的说他是神医下凡来拯救世人了。
有的说其实他是有神药在手,只要吃一颗,什么样的伤都可以治好。
有的吹得更厉害的小声说,其实裴将军和辰王都是已经死了的人,顾神医真厉害呀,可以令人起死回生。
甚至半月之间,有的地方已经为他修筑了金身。
宫里宫外、市井里、甚至连朝中大人们下朝也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裴舒纨负手在后背,他刚刚下了朝,满脸严肃地朝回家的路走。
他知道的,当晚经历过事情的人也都知道。
神医明明是他们家妙妙。
他一时间既为她难过,又为她骄傲,又更加觉得愧疚。
那天晚上,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伤害了妙妙吧?哎。
虽然他心中为她不平,可是妙妙说得对,他们家需要的不是张扬和高调,一个破名声而已,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于是他绷着个脸,吓得所有同僚都不敢近身去。
同僚们走在他身后,悄悄讨论起来,最后得出个结论,裴大人一定是因为裴将军的事情,心情不好吧。
回到家,于悦情看他面色不善的样子,便先捡了高兴的事情同他说:“老宅那边来信了,母亲的身体最近愈发的好起来了,听伺候的老妈妈说,都能起身走几步了。”
裴家还有个老祖宗,也就是裴舒纨的母亲,裴妙妙的奶奶。
老祖宗前些年摔了一跤,导致瘫痪在床,已经好几年没能起过身了。
老祖宗在京城住了半辈子,瘫痪后却天天念叨要回陈州的老宅去,便是死了,也要死在老宅。
裴舒纨无奈,前两年只好将母亲送了回去。
这会子诧然听见母亲居然能起身了,裴舒纨总算缓和了些面容。
他紧绷着的脸松泛了些,点头道:“早知我家妙妙如此得力,她祖母也不至于病了这么些年。罢了,如今好些就好。等过了秋,老宅森冷,不便于养护,便还是请母亲来京城吧。”
“好,我去安排。”
于悦情说完后,顿了一下,看到裴舒纨已经没有适才的黑脸了,便小心翼翼的问:“老头子,你见到顾清放了吗?他有没有告诉你妙妙怎么说唐沐蓝的?”
裴舒纨摇摇头:“顾清放说了,唐沐蓝以后只会这样一直躺下去了。”
“那我家二哥儿他……”于悦情眼看就呜咽起来:“你说他可怎么接受得了啊。为了唐沐蓝,他死都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