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地府的路上,阴风阵阵。范喜良的魂魄飘在我身侧,渐渐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范大哥,\"我轻声问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喜良的魂魄颤抖了一下,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那年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就开始征调全国壮丁修筑长城...\"他的声音飘忽,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官府挨家挨户抓人,不去就要被治罪。我...我逃了三次。\"
林长卿忍不住插嘴:\"那后来怎么...\"
\"第三次逃亡时,我躲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说到这里,范喜良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温柔,\"那家有个姑娘正在后院洗衣,见了我非但没喊人,还把我藏进了柴房...\"
\"是孟姜女?\"我问道。
范喜良点点头,魂魄微微发亮:\"她给我送饭送水,我们...一见钟情。\"他抬起半透明的手,似乎想触碰什么,\"她父亲见我们情投意合,就允了婚事。谁知...就在新婚之夜...\"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周围的阴气剧烈波动起来。
\"官兵闯进来了?\"林长卿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早有准备。\"范喜良痛苦地闭上眼睛,\"说我们窝藏逃犯,要抓全家问罪。我...我只好自己站出来...\"
我心头一震,难怪孟婆对这件事如此执着。新婚之夜,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抓走,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
\"到了长城后,\"范喜良继续道,\"监工先让我们每人喝了一碗掺着黄符纸灰的水,说是防瘟疫的。\"他苦笑着摇头,\"后来死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防疫的药...\"
\"是锁魂的符咒?\"我恍然大悟。
范喜良的魂魄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岁月。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沉重:
\"长城...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我们每天天不亮就被鞭子抽醒,扛着比人还高的石料往山上爬。\"他伸出虚幻的手,向我们展示那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冬天,手指冻得粘在石头上,一扯就是一层皮;夏天,烈日把背上的皮肤烤得爆裂,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林长卿听得脸色发白,右眼的红光都暗淡了几分。
\"最可怕的是那些监工...\"范喜良的魂魄突然缩成一团,\"他们拿着带倒刺的皮鞭,稍慢一步就往死里打。我亲眼看见一个少年,因为实在扛不动石头,被活活打死在城墙下...他的尸体...就直接砌进了墙里...\"
我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为何长城下会困着这么多冤魂。
范喜良的魂魄剧烈晃动:\"我们死后,魂魄根本离不开长城。开始还有人哭喊,有人想逃...但慢慢地,所有人都变得麻木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就像在做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
他的描述让我毛骨悚然。想象着几十万魂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痛苦的劳作,永无解脱之日...这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残忍!
林长卿倒吸一口凉气:\"这法术也太邪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