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1）
客厅里，曾美凤立在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的两个人露出一脸“亲妈笑”，然后很满意地转身回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
徐声声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花园中背对着自己的徐羲彦的背影，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也从对方刚才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
苏南吃完饭就因为一个电话离开了，徐声声也没人探讨一下关于他这个想法，过了一会儿后，他看见徐羲彦转身往回走，陆徎也跟在他身后往回走的时候，他也转身准备下楼。
“有时间再到家里来玩。”离开前，曾美凤和陆徎寒暄着，“阿姨下次给你做阿姨的拿手菜。”
陆徎礼貌回应着：“好的阿姨，有时间一定再来拜访。”
“羲彦，你去送一下小陆吧。”考虑到时间不早了，曾美凤也不好意思继续拉着陆徎闲聊，就让徐羲彦一个人去送他出门。
徐羲彦无法拒绝，于是将陆徎送出了门，看到对方上车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欲往回走，陆徎却探出车窗喊了他一声：“徐总……明天有时间吗？”
徐羲彦脚步一顿，头也不回拒绝道：“没有。”
“是吗？”陆徎看着对方决然的背影，不禁有些失落。他让陆黎给他弄了两张摇滚live的票，本想着和徐羲彦一起去的，不过对方应该不会答应自己，因为协议条款里规定，除了必要场合，甲方没有义务陪乙方做甲方不愿意做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陆徎一直在反思着自己在花园里的冲动行为是否给徐羲彦带来了不好的体验——可是在当时那个时刻，他的确忍不住了。
因为那个时候，月色下的徐羲彦真的充满了无形的诱惑力。
而且，如果当时他任由徐羲彦推开了自己，那在站在客厅窗户边上和二楼阳台的人看到了，他们一定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表示怀疑。
另一方面，陆徎知道徐羲彦跟自己的协议是为了应付家里人、为了不再接受他母亲给他安排的那些无聊且浪费时间的相亲，所以……他才会吻了他。
可是那不是冲动，那是陆徎克制不住的情之所起，当然，那也是他的初吻。
虽然这很让人不可思议，毕竟他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小伙子，又在国外留学四年，要说自己母胎solo别人肯定不信——但那的确是他的初吻。
他是个对爱情拥有高度期待的人，上学期间虽然有很多人跟他告白过，从初中开始就情书收到手软，但他却一直没有遇到过自己喜欢的人。
直到大学百年校庆时看到徐羲彦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所谓的心动是什么感觉。
那一刻，他平静如水的心好像被一阵清风拂过，荡起了经久不绝的涟漪。
后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他的心重归平静，他以为当时的心动只是错觉，可七年后在翠云酒店的那个晚上，当他再次在人群中看见那个身影时，他平静如水的心再次被徐羲彦激起了久违的波动。
他那个时候便知道，七年前的惊鸿一面不是错觉，七年后的再次心动更加不是错觉——他喜欢他这件事情，连他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年轻时也许碍于身份没有勇气去追逐这样一个触不到的“天上月”，但现在的他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大一新生了。
所以他代替陆黎去相亲那天，才会那么直白地跟他告白，理由无非就是——他想要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罢了。
虽然他现在都不知道在徐羲彦的心里，他对自己到底是何种印象，但陆徎觉得，自己在徐羲彦那里，至少和叶博文是不一样的。
车子汇入城市川流不息的洪流中，陆徎擡手摩挲着自己的唇，试图感受还残存在唇上的对方的气息，只是那抹温热早随着时间和车窗外掠过的晚风消散，但但是那种感觉却又在心里翻涌而起。
酥麻、愉悦、兴奋……各种感觉的交织，汇聚成了一种让人极度难忘的感受。
***
徐羲彦回到自己房间连灯都没开，径直走到书桌旁坐下，懊恼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活了三十二年，向来对感情不屑一顾的自己，竟然会因为陆徎的那个吻而如此混乱不安起来。
徐羲彦一手扶额，右手指节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他眼眸低垂，神色沉郁，长长地叹了口气：“该死……”
这个带着烦恼且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没能逃过从他房间路过的徐声声的耳朵。
徐声声停在徐羲彦的门口，从虚掩的门看了进去，见房间里面没开灯，只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淡淡月光给房间里面添上了一层浅白色的光芒，而徐羲彦就坐在书桌边上，一半侧脸映着月色，一半隐没在屋内的黑暗之中。
徐声声推门而入：“……看来你遇上了烦心事？”
安静被打破，徐羲彦回过神来，擡头看向进门后将门合上的徐声声，无奈道：“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吗？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