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午休
“什么添娣招娣的，这种名字一抓一大把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周家阿奶听见这个名字肉眼可见地烦躁：“一个两个的拿我这儿当村委会呢？那边那根大柱子你是不是也有要打听的人？赶紧一块问了别杵在这儿碍眼。”
“……”季遇看看旁边前面的大耗子和旁边的大傻子，主动认领了大柱子这个称呼，小声说：“我倒是没什么要打听的人……”
“啊？什么？”周家阿奶凶巴巴的。
季遇立马提高音量改口道：“就是想问问您家这土砖房是谁盖的，手艺真好。”
周家阿奶面色稍缓，将季遇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城里来的？”
季遇点头：“嗯。”
“城里居然还有年轻人认得土砖房，还算有点见识。”周家阿奶的夸奖也带着股挑剔的味儿。
季遇有点惭愧：“我就是干这一行的，以前在课本上见过。”
“干这一行的？”周家阿奶微微探身：“你也是盖房子的？”
很难解释设计房子和盖房子的区别，于是季遇模棱两可地回答：“嗯……差不多吧。”
“哦，”周家阿奶靠回椅背，面上不显但语气中透着点儿骄傲：“盖这房子的是我们村儿最好的手艺人，以前村儿里的房子都是他盖的，盖得不错吧？”
刘瑞冲着季遇做口型：她老头。
季遇会意，真情实感地赞叹：“确实盖得不错。”
周家阿奶来了兴致：“你手艺怎么样？你们城里有比他更好的手艺人吗？”
季遇只会画图不会盖房子，手艺自然是不咋地，现在城市里都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高层和超高层，6层以下的砌体结构都很少见更别提这种土砖房了，也早就没什么手艺可言。于是他说：“那应该是没有的，这是我见过的盖得最好的土砖房。”
周家阿奶第一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就说是最好的。”
“可惜他去得早，不然你还能跟他偷偷师。”
望川皱着眉像是听到了难以理解的话：“你说以前村里的房子都是他盖的，那再早一点的房子是从哪来的？他出生的时候总不会没房子住吧？”
周家阿奶的笑容转瞬即逝并白了望川一眼：“再早的房子是他爹盖的，他们一家子都是干这个行当的，懂什么叫传承吗？没文化。”
“……”没文化的望川咬牙切齿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再次确认：“所以刘家村以前都是土砖房？”
周家阿奶纳罕地看着望川：“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传、承，当然是土砖房了，带着脑子出门你是嫌重还是怎么的？”
望川：“……”
不等望川再说话，周家阿奶看看日头起身下了逐客令：“到饭点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别蹭我一老太婆的饭。”
“我还没问完呢，这个问题很重要！我……”望川不满地试图再挣扎一下。
周家阿奶赶着他们出门，说：“不重要，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没有什么事儿能比吃饭睡觉更重要。”
大门贴着望川的鼻子关上，荡起一片灰尘。
望川偏头打了个喷嚏，冲着里面喊：“那我下午再来！”
房内一片寂静，望川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开。
刘瑞站在三轮车旁边心有余悸：“下午还要来吗？”
季遇也摸不清望川是打的什么主意，看看时间还是决定先回去：“先回去吃饭吧，你也休息会儿。”
回程路上望川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寐还是假寐，季遇沿途看了一路风景，到刘瑞家时正好赶上开饭。
刘瑞的母亲端着二小盆面点过来，热情地问：“我做了糖三角和椒盐饼，你们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糖三角白白胖胖，封口处挂着点儿晶莹剔透的糖浆，看着就很甜；椒盐饼外皮烤得酥脆，香味扑鼻。
季遇不喜欢吃甜食，自然想选椒盐饼，望川伸手接过那盆糖三角不偏不倚放在季遇面前，说：“他喜欢甜的，我喜欢咸的。”
季遇：“……”
望川把椒盐饼放在自己面前，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阿姨你手艺真好，太好吃了。”
刘瑞母亲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季遇迟迟不动筷催促道：“你也尝尝？糖三角我包了好多糖，甜着呢。”
“……”
季遇在刘瑞母亲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小口糖三角，只是用料过于扎实，只一小口糖浆就已经涌了出来，带着满口的甜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