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无法预料的意外
季遇打着替梁季唯抱不平的旗号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不该这样的,但那些话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着往外倾泻,他控制不住。
这会儿说完了,丝丝拉拉的后悔才慢慢占据上风。
灯光有些刺眼,一时看不清望川的表情,蔓延开来的沉默让他有些心慌不由得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脑袋却一片空白。
望川没让他纠结太久,从灯光下走出来一步一步站到季遇面前,伸出了手:“那就让那些事实滚一边去吧。”
“我们回家。”
“……”季遇怔愣地看着望川背光模糊的脸,低下头偷偷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再次擡头时,毫不犹豫地握住望川的手:“有点帅啊望先生,这次可让你给装到了。”
“什么叫这次,”望川不服气地挤着季遇走了个弧线,“我一直都很帅,不信回去对着镜子比一比。”
季遇挣扎着又走回直线:“真的吗,我不信。”
“当然!”
过了没几天,禹城集团暴雷的事情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几乎是同时,天鹅湖地块悄无声息地易了主。
腾邦结清了第一期的工程款,项目上的施工进度又可以接着推进下去了。天鹅湖的业主们将信将疑地来了几趟,发现似乎是真的复工了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欣慰地离开了。
季遇回到了两点一线的社畜生活,只是上班第一天就差点被唾沫星子淹了半截——张工心心念念的鲜花饼变成了芝麻饼,精美礼盒也被换成了简陋的塑料袋,愤怒的张工像个活体喷壶似的吵着向季遇要说法。
望川的生活没有季遇那么热闹,只是无所事事地在家里闲晃,耐心地坐等前线捷报。
一切都好像终于走上了正轨,完成梁越的委托几乎指日可待。
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的到来总是无法被预料。
“听说了吗,有个项目因为设计失误砸死人了。”
设计院与地产公司息息相关,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前段时间的饭后谈资还是禹城的暴雷,今天似乎又换了新的。
只是季遇对这些八卦不怎么感兴趣,永远也吃不到第一手瓜:“设计失误?哪个项目啊?”
“不是咱院的,”张工唏嘘不已:“听说是为了赶工期,他们设计院内部建筑和结构的对接出了纰漏,结构那边荷载没取够结果刚拆模楼板就塌了,
他们这些做建筑的人天天把进橘子挂在嘴边,但真碰上了依然还是没什么心理准备。
季遇问:“这得蹲几年?”
张工掰着手指头琢磨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得看是死几个人了。”
死亡人数在3人以下的属于一般事故,3-10人属于较大事故,不同等级相对应的刑罚标准大概也是不一样的,但不论多少,这个橘子怕是蹲定了。
季遇忍不住叹气:“现在做个项目太难了,压缩设计的时间风险还得设计来背,打工人的命真是不值钱。”
“可不咋的,”张工也跟着叹气:“打工人惨啊,听说这项目之前欠薪停工了,这才刚复工,工资都还不知道发没发全乎人就没了。”
“刚复工?”要素过于齐全,季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项目名字是什么,是咱们江市的吗?”
张工点点头:“就是咱们之前出了两版方案的那个天鹅湖啊。”
“……”预感成了真,季遇猛地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但不知为什么望川的电话始终无应答,季遇耐着性子又拨了几次,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通:
“天鹅湖好像出事了。”
电话那头,陌生的男人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别打了,望川不在。”
“你是哪位?”季遇懵了一瞬:“望川呢?”
男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甚至带着点光明正大的丧,但季遇偏偏从中听出了一丝恼火:“我怎么知道,他跑哪去了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
“我?”季遇被男人的倒打一耙拍翻在地,挣扎着捋清逻辑:“你不知道他在哪那为什么他的手机会在你这儿?”
“好问题。”男人再次忽略了前面的问题,但似乎更为光火了:“我让他来找我,结果我洗个澡再出来的功夫就剩个手机在这儿,我差点以为他现原形了简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