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陵。
“大瓜大瓜……”
李宝一把推开门,朝正在做实验的朱载壡道,“姐夫,出事了,出大事了。”
朱载壡被吓了一跳,图纸都给画歪了,没好气道:“一惊一乍的,亏你还是李家接班人,一点也不沉稳。”
“你要是知道是什么大事,你也沉稳不起来。”
朱载壡诧异了下,“什么事?”
“淳安……就是杭州府辖下的淳安县,百姓造反了。”李宝说。
“啊?”
朱载壡大惊失色,“我盛世大明,百姓足食,怎可能会造反?”
“你听我跟你说……”
李宝走到他对面坐下,当即将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与了朱载壡。
听罢,朱载壡懵了好一会儿,才凝重道:
“此事,大伯知道了吗?”
李宝微微摇头,道:“最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抵是不知道的。”
朱载壡沉默了下,问:“小宝,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李宝无奈道,“祖爷爷和太姑奶奶不在,我又是个嘴上没毛的人,说了你们也只会一笑置之,还是得朱爷爷出马。”
朱载壡微微点头,起身道:“走吧,去大伯家。”
…
朱宅。
秋风飒飒,银杏树叶金黄,地上铺满了一层银杏叶,朱厚照半躺在躺椅上,拐杖横于身上,雪白须发随着秋风轻轻拂动,已然老得不成样子了。
“大伯。”
朱载壡轻轻唤了声。
朱厚照缓缓睁开眼,瞧了二人一眼,重又闭上,淡淡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早就有所预料,也有心理准备,你们忙你们的,不必为我忧心。”
朱载壡挠挠头,还是安慰了句:“大娘也算是高寿了,也没留有遗憾,想来大娘也希望您能愉快的度过余生。”
朱厚照“嗯”了声,继续假寐。
朱载壡只好看向小舅子。
李宝吸了口气,道:“朱爷爷,我们今日来还有别的事。”
“哪来这么多聒噪……”朱厚照不耐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寻死觅活,别扰我清净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大伯,是真的发生了大事。”朱载壡说道,“侄儿与小宝来,就是想请您拿个主意。”
朱厚照缓缓坐起身,面无表情道:“你们最好真有事!”
李宝知道朱爷爷还没从晚年丧妻中走出来,不敢有丝毫墨迹,当即将淳安发生的事,简短截说的概述了一遍。
朱厚照不耐的神色,缓缓淡去,继而换上凝重之色。
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竟还轻笑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朱载壡担忧道:“大伯,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的确,这是一件影响深远,甚至称得上影响大明未来走向的事。”朱厚照轻轻颔首,“可也不是什么天塌了的祸事。”
李宝:“还请朱爷爷为我们两个晚辈解惑。”
“淳安发生的事,就是李青要做的事。”朱厚照说道,“李青的改制,最核心的点就在于此。”
朱载壡一脸懵:“暴乱是最核心的点?”
李宝就比姐夫聪明多了,“朱爷爷是说……让乡绅折中?”
“差不多吧。”
“可这也太疯狂了吧?”李宝咽了咽唾沫,“一县之地就闹出了如此动静,若是整个大明……那岂不是山河倾覆,万民倒悬?”
朱厚照微微颔首,道:“海瑞可以这么做,李青却不可以这样做,二人只是追求的结果一样,手段自然不能一样,一个县有一个县的改制方式,一个国有一个国的改制方法。”
朱载壡诧异道:“这么说,这个淳安知县不仅无过,反倒是有功了?”
朱厚照笑了笑,道:“是非功过,更多取决于立场。”
朱载壡缓缓点头。
李宝问道:“朱爷爷,这个海瑞会死吗?”
“大抵不会死,至少不会立刻死。”
朱厚照说道,“京师那位还没死呢,现在要海瑞的命,乃蠢人行径,他又不蠢。”
朱载壡:“……”
“朱爷爷,我们是静观其变,什么都不做,还是……?”
“这么劲爆的大事件,自然是登报啊。”朱厚照理所当然道,“开办报社的初衷就是为了杜绝信息的垄断,也可以说,就是为了今日。登报,广发……”
小舅子看向姐夫,一脸幸灾乐祸。
朱载壡迟疑道:“大伯,站在朝廷的立场,此事必须要封锁消息。我们如此……皇帝必然震怒。”
“震怒就震怒呗,皇帝震怒的次数还少吗?”
朱厚照嗤笑道,“你爹还没死呢,你怕个锤子?只管放手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