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深夜,圣阿沃尔德要塞地下交通枢纽的煤油灯忽明忽暗,让·雷诺蜷缩在潮湿的墙角,用刺刀挑起一小块发霉的面包。
他的勒贝尔步枪早已打光子弹,枪膛里卡着一颗变形的弹壳,此刻成了唯一能握在手中的武器。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混着德语喊叫声顺着通风管道飘来,他数着心跳,等待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在防线东段的萨尔格米讷要塞,毒气残留的阴霾仍未散去。
军医玛丽跪在满是血污的帆布床上,颤抖着双手为最后一名重伤员缝合腹部的伤口。
伤员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咕噜声,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防护面罩的玻璃上。\"抱歉,皮埃尔,我尽力了……\"她轻声呢喃,看着那双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想起三天前这个小伙子还兴奋地给她看未婚妻的照片。
突然,医疗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满脸硝烟的士兵撞开布帘:\"玛丽医生!弹药库遭到渗透,指挥官需要你去帮忙运送急救物资!\"
玛丽抓起急救箱冲出门外,月光下,要塞的混凝土墙面布满弹孔,宛如一张破碎的蛛网。她跟着士兵穿过迷宫般的地道,空气中弥漫着燃烧橡胶和人体焦糊的气味。
在防线最南端的阿尔萨斯山区,法国第2集团军的残部正在进行最后的重组。
上校雅克·莫罗站在临时搭建的观察哨里,望远镜中,德军的探照灯在山谷间来回扫动,如同死神的镰刀。他的副官递来最新战报:\"长官,我们的弹药只够维持半天,而德军增援部队正从三个方向逼近。\"
莫罗摘下军帽,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三天前那场伏击战虽然重创德军装甲部队,但也暴露了法军的位置。现在,他们被困在这海拔千米的山脊上,进退两难。\"通知各连,天亮前在东侧山谷埋设地雷,把所有能找到的汽油桶都集中起来。\"他顿了顿,\"我们要让德国人知道,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与此同时,在巴黎郊外的枫丹白露宫,法国临时政府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新任总理保罗·雷诺盯着地图上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域,声音沙哑:\"马奇诺防线的守军还在坚持,但他们最多只能再撑48小时。我们必须立刻与英国方面协商撤离方案。\"
外交部长苦笑着摇头:\"英国人自顾不暇,敦刻尔克大撤退已经自顾不暇,他们能分给我们的船只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