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岚精疲力竭,懒洋洋的,眼皮也不擡:“都是你惯坏它了。”
电视机放起轻松搞笑的影视剧,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清起脑袋里的缓存,没多久,她又爬起来做家务,靠简单的体力活换换脑子。
赵雾看笑了:“这地板阿姨上午才过来擦过。”
林惜岚闻言转身瞪他,赵雾拍拍自己一旁的座位,“来吧,说说。”
“不想和你说话。”林惜岚拒绝,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赵雾配合她打开音响放音乐,笑道,“林大记者,您对外人也是这种态度?”
林惜岚扭头看他,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抱膝道:“你是外人吗?”
赵雾凑身过来,忍不住抱抱她,“当然不是,谁惹我们林记者不高兴了?”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拍自己脸颊,可林惜岚到底下不了手,只轻轻抚摸,垂眸叹气道:“被臭骂了一顿。”
这种经历在她实习期算家常便饭了,但林惜岚干了这么久,突然间遭到空降来的上司一顿劈头盖脸输出,别说她自己了,报社的其他同事也被整懵了。
但工作受挫又实在再正常不过,林惜岚说出来觉得有些矫情,又怕赵雾暗地里帮忙,可不说,他有心的话迟早也会查到,她警觉地盯着他:“说出来是让你别插手噢。”
“我能插什么手?”赵雾轻笑,“给你们报社送下午茶算吗?”
他明白林惜岚的意思,就像他不喜欢赵陈两家对他事业的插手,他也不会自作主张的为她安排什么。
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信任。
林惜岚干脆躺在了木地板上,四肢舒展开,长叹道,“新来的领导把我栏目叫停了,真想不通。”
赵雾躺在了她身边,两人就这样放松地一起倒在凉凉的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不插手不代表不了解,赵雾早把他们报社的组织架构研究透了,闻言有了想法,林惜岚睨他一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知道,她只是想拉他一起抱怨而已。
赵雾失笑,反应过来揉她脑袋:“这哪来的领导,识人眼光这么差。”
林惜岚哼唧几声,赵雾顺毛摸的时机还没晚,相处久了,他可算是摸透她这脾性了,除非她主动问,否则不要试图教她做事,她心里亮堂着呢,什么都知道,不去做无非就是不想做。
好在赵雾也有个优点,从来不计较面子,也不会纠缠着事实不放,硬要分辨什么道理,他没有第一时间悟出她的真实意思,那就是他的问题。
什么实事求是,什么事实真相,在家里领导面前都让步,工作有对错之分,家庭里却没有。
他帮林惜岚痛斥起这个不讲理的可恶领导,听得林惜岚直笑,“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坏,我明天主动上门,再去问问他原因。”
本来不想面对的明天,这么说道几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林惜岚过去也经常吐槽赵雾的上级,说得难听一点,是讽刺,她刻薄起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没点文化水平还反应不过来,乡镇县市,是个上级就想支使或者请求赵雾办事,他工作量至少有一半是被各种领导折腾出来的。
她也算见识了赵雾的脾气和修养,八风不动,实乃叫人叹服。
这样的赵雾和京城圈内的形象有不小出入,然而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真实的、只有林惜岚懂得的赵雾。
她突然开始期待起有他相伴的余生,期待起她过去不抱幻想的婚姻。
——赵雾是不同的,始终是特别的。
林惜岚在木地板上打了个滚,凑近他问:“我记得你的五年计划里有领证这一环。”
有这一环没错,但没定时间,毕竟能找到一个同时满足“良辰吉日”、“有意义的纪念日”和“双方有空”这三个要求的日子,简直难如登天,可遇不可求。
赵雾好整以暇地点头看她。
“你知道我国的五年计划有什么特点吗?”林惜岚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等回应,煞有介事地给出答案,“——总是提前完成。”
她盘腿坐在地上,像是在谈一件很普通的事,“从前年开始,民政局就不收工本费了,结婚证免费领,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明明是秋天,却仿佛大地回春,赵雾怔了足足两秒,倏尔露出达到眼底的笑意,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眼前的人,生怕是水月镜影。
可除了林惜岚,还有谁会对他说出这么吝啬的求婚呢?
“不和你去,我还能和谁去?”
赵雾捧起她的脸,在寂静的世界里,温柔落下庄重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