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不变的训练,肌肉的酸痛和永远也洒不尽的汗水,在这个夏天被烙印成深刻的影子,一直伴随着每一个人。
晚上训练完毕,没有一个人率先离开,大家一齐将散落一地的排球捡到球框。
而后有人收拾空瓶子,有人拿扫帚打扫灰尘。有人打湿拖把,开始奋力拖地。
湿漉漉的拖把一过,地板上瞬间呈现两道亮闪闪的水痕。
男孩子们一路小跑着,像在推什么东西一般拖着地,偶尔嘴里还哼起歌来。
清扫场地,也是排球运动的重要事项。
肖章拖完三分之一,杵着拖把看跑得欢脱的周樊,“你不累啊?”
“还行吧。”周樊边跑边道。
“你们都这样打扫?”肖章又问。
“差不多吧。”周樊噔噔蹬跑过来,又噔噔噔跑过去,将地板拖得亮堂堂。
“你们真是每天都要打扫?”十来天了,肖章还是难以置信,他们可是三天才打扫一次的,有时候偷懒,可能五天才打扫一次。
周樊终于拖完了自己那块,停下来点头,“小星说必须得每天打扫,不然太脏了,接球都不愿意扑地上。”
“......”肖章没话说,在此之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仔细一想,终于是发现自己衣服脏得那么快的原因了。
不禁有些感慨,可他也只是不情不愿又往地上弄了两下,“那可真是个‘坏规定’。”
听到对话的贺扬星本人可不觉得那是什么坏规定,他朝周樊招招手,“走了,清洗拖把去。”
“来咯。”周樊光着脚丫子蹦蹦跳跳往门边跑,抓起贺扬星递过来的纸胡乱擦了擦脚底,穿上鞋就跟人一起去洗拖把。
路灯发出冷白的光,水龙头哗啦啦流着水,两个少年麻溜地拧好了拖把回宿舍。
还没爬上楼就听得宿舍里传出闹哄哄的声音,贺扬星跟周樊迅速往楼上跑。
门一打开,几十人围在小小的房间中,挨挨挤挤盯着一个智能手机,稍大的屏幕里面正在放男子体操比赛。
好不容易挤进去的周樊盯着屏幕,有点恍惚地问:“这是什么啊?”
“体操啊。”不知谁敷衍了他一句。
“贺小星你快进来!”周樊努力从人群里伸出手去拉人,好久后贺扬星才终于挤到了前面。
为了不遮挡别人的视线,两个人委屈地半蹲着。
“12年的伦敦奥运会!”贺扬星瞬间识得屏幕里是什么,激动地碰了碰周樊。
“我就说呢,怪不得这么眼熟。”周樊点点头。
不知是谁的智能手机里正在播放着12年的伦敦奥运会,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激动时你推我我碰你,欢呼声响彻整个房间。
观看的过程都是心潮澎湃,心跟随运动员的每一个动作浮浮沉沉。
还没到排球运动,大家都已经激动得不行,若是看到排球,又该表现出怎样的状态来呢?
时间过去多久了?没人知道,只知道屏幕里优美的身线和运动员强大的实力、坚韧的意志,给自己的心口点上了一把火。
不知是谁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这才有人打着哈欠道:“都十二点了,睡觉吧,不然明儿起不来了。”人群这才散去。
可上了床的贺扬星却是睡不着,小小一方屏幕里的画面,闪耀得让人羡慕,甚至嫉妒。
他翻过身,看到对床还亮着灯,轻轻喊一声:“大炮。”
宋锐峰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对上贺扬星的眼睛,“怎么了?”
“你在干嘛?还不睡?”
“打游戏。”宋锐峰轻描淡写道,“这就睡。”
后面几天大家依旧挤在一个小屏幕前,欢呼着看完了三年前的伦敦奥运会,每天训练完后又回到老样子
宋锐峰抱着翻盖手机打单机游戏,没两下那蛇就给撞死,不管重来多少次都撑不过十秒。
要换作以前,贪吃蛇可是越变越长,尾巴能够绕着脑袋跑了。
乔胜悄悄背单词也常常背串——
tongue:旅游,观光;touris:舌头,语言......
再看平时一躺下就能睡着的陈然和吉祥阿泽,晚上总时不时地擡腿蹬一蹬上床的床板,惹得长南高中的人掀被子起身找人“谈谈理想”。
唯有一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常,那就是雷声。
他喜欢到操场上夜跑,以前只跑一小时,现在翻个倍跑两小时;以前边跑边胡乱叫喊,现在喊得更凶更大声。
大家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贺扬星说不清楚他们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总感觉有什么在他们心中狠狠扎了一下。
于是某种东西不露痕迹地破土而出,经过灌溉后就会发芽,然后不断不断成长。
终有一刻会迎来开花结果。
贺扬星如此希冀着,也加快了脚步去追赶将他远远甩掉的人。
“诶这蛇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宋锐峰恼怒地摔掉手机,抓抓头发,“不让我玩游戏就明说,得了,我去跟雷神大人跑跑步吧。”
“不顺口不顺口,二十六个字母也跟我有仇了,我去跑跑消消气。”乔胜也跟在宋锐峰身后出了门。
还没走到操场,远远看见跑道上站着好几个人。
彼此都默契地想到:看来大家最近都挺不顺,也挺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