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是一项合作运动,大家不能互相配合的话,只是一盘散沙,风轻轻一吹就各自飘不见了。
而他才转学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从吉祥阿泽和雷声身上看到他们在排球上的不配合,知道他们是少数民族,但那又怎么样呢?
大家在一起打球,挥洒汗水和热情,尽管会出现摩擦,但也是很小的问题,不会上升到一种民族和另一种民族之间的纠葛。
夜已经很深,长南高中打过了睡觉铃,还没见沙依哈回来。
周樊和贺扬星开始着急,和长南高中的伙伴们商量一阵,决定分头去找人。
整个市州又宽又广,想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无从下手。
大家不想惊动聂志超,于是只能商量好了分头去找。
半夜一点五十,高奕进和贺扬星通话,两方都没找到人。
三点,再次通话,还是没找到人。
陈然慌了,“要不我们报警吧。”
“就算报警也得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行啊。”乔胜道。
“那怎么办?”宋锐峰忍着牙疼,不安道。
“继续找吧。”贺扬星跟周樊对视一眼,又继续跑起来。
城市的深夜很安静,只有路上跑过的汽车声和风声。
但今晚还多了一种声音——急促的呼吸和慌乱的脚步声。
贺扬星他们沿着鹿芋湖找,而高奕进他们则往后山和城市里面找。
后山范围太广,夜里又黑又阴森,长南高中的学生只能在山路上面一边小声喊人一边拿着手电筒晃,几个小时过去依旧没人应。
这边的贺扬星他们已经绕着鹿芋湖跑完半圈,累得气喘吁吁,一样没看到人影。
已经凌晨五点,要是再找不到人,大家一定会赶不上回家的早班车。
“还找吗?”雷声打架受伤的脚已经快支撑不住,皱着眉问。
想了想,贺扬星回答:“再找半个小时吧,辛苦大家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身体的消耗,再加上内心的担忧,折磨得每个人脑子不清醒,开始胡思乱想。
吉祥阿泽最先撑不住,咬着唇小声道:“沙依哈他不会......不会想不开吧......”
“不会吧?”陈然不安地磨着牙,“但是万一......”
“没什么万一,你们别乱想,不可能的。”
周樊擦擦额头不断冒出来的汗,抓紧胸口的衣服,“他不是都误会我们看不起他了吗?我们怎么可能看不起他呢。不要小看他,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虽然周樊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大家还是忍不住担心。
默默跑了好几公里后,贺扬星转头时突然在湿地公园的长椅上看到了他们要找的人。
“沙依哈!”几人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喊。
沙依哈被惊醒,有点茫然地看向他们,语气冰冷:“怎么了?”
“终于找到你了。”周樊开心笑起来,贺扬星则第一时间给高奕进那边打了电话。
“找我干什么?”沙依哈起身要走,被一个箭步上前的雷声拦住。
砰——
一拳下去,沙依哈完全被打清醒,也打得鼻血长流。
“我们找了你一个晚上!你居然问找你干什么?!三岁小孩闹别扭都比你强!”
陈然吼出来,怒气冲冲跑开,一边跑一边抹眼泪。
他觉得太委屈了,辛辛苦苦找人找了一晚上,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宋锐峰追上陈然,拍拍他的肩,“没事了。”
曙光从远处的山头蹦出来,天渐渐亮了。
少年们汗流浃背、蓬头垢面的狼狈样被晨光照得清晰。
沙依哈仰头止了鼻血,放下脖子后看清楚大家的模样,顿时升起一股愧疚感来。
一句对不起哽在喉咙,最终被咽回肚子。
最终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走到大道上打车。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愿意说一个字,大家都很累很疲惫,想休息想睡觉。
动作快一点还是能赶上早班车,棱山中学的学生们回长南高中洗漱好,收拾完东西就直奔车站。
高奕进代表长南高中送他们到进站口,临别时对贺扬星道:“如果你想回来,随时欢迎你。”
听到这话的宋锐峰有点茫然,上车时问贺扬星,“什么啊?是说随时欢迎我们再来嘛?”
“对。”贺扬星闪躲着眼神淡淡道。
大家坐上车后就开始呼呼大睡,已经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窝在心里一直没消的火。
只有沙依哈一个人睡不着,各种情绪堵在心口,让他觉得无比难堪和痛苦。
而从朋友那儿回到长南高中的聂志超完全像个不知情者,等到学生们睡到下午,跟他们一起吃了饭,还兴高采烈地拉着人跳了一会儿舞。
小音响不知疲倦地放着摇滚,聂志超走完不知道第多少段魔鬼步伐,突然脸一沉,关掉音乐,对商惹作和高奕进道:“你们俩过来!”
两个人屁颠屁颠地跑到聂志超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高奕进带着其余人去排球室蛙跳二十圈,鱼跃一小时,俯卧撑两百个,再连续抛球三百次。商惹作跟我来。”
聂志超一声令下,所有人心脏骤停。
这将注定是个悲惨的离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