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她身子落了地,脚掌被震得生疼,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精致的家装换成了银装素裹的小院。
顾月冷眼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周围一圈的小娃娃们。
“没爹的野种,你怎么也配姓顾!”
说话的人算得上是顾月的堂亲,仔细算下来,是她舅舅第六房小妾之弟的女儿,仍然留在顾月手中,散发着腐烂气味的鸡蛋,便是由她裹着帕子扔过来的。
“贱种,贱种!我们顾家才没有你娘那种不知廉耻的小姐!”
顾家小少爷身后跟着五六个娃娃,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样子,笑嘻嘻地指在顾月的鼻子上。
“没爹没娘的野种,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在顾家大门外面,免得脏了门楣!”
顾家小姐啐了一口唾沫,从不远处走来拽住了自家弟弟的手。
顾月冷眼看着,默不作声,黝黑的瞳仁掩住了深处的怒火。
她不是母亲刚刚离世那会儿的自己,她勘得破这幻境,压得住这心气儿,她要在论道之路上走得更远。
比起将眼前这些幻影一剑削了,找到踏出下一步的方法才是关键。
她记得自己那时刚好突破,不管不顾地与那些孩童拼命,然后被顾家家主,也就是自己的舅舅亲手拿下,锁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再然后......顾月觉得自己小腹处隐隐疼痛,地下室幽暗的灯光,被束缚的四肢,诡异的阵法纹路似乎就在眼前。
她甩了甩脑袋,尝试动用自己的灵气,发现果然和十岁那年失去道基之前一样,练气八重!
“别人若是回到过去实力会变低,恐怕这世上只有我,是出生即巅峰啊。”顾月自嘲地笑了笑,灵巧地爬上院子中的老树,折了一截树杈。
将树杈握在手中,顾月觉得心底踏实了不少。
她没在意身上残留的臭鸡蛋,逃生那几年,更脏更臭的她也不是没见识过,如今这点味道,着实算不了什么。
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往地下室走去,她很好气,这么真实的幻境,会不会将那活生生剥离她道基的阵法显现出来?
若是见了那阵法,自己也能想法子恢复道基不是?
***
“风师兄,你怎么来了?”
守着幻影石的弟子本来靠在墙上哈欠连天,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赶忙支棱起来,装作敬业爱岗。
“马师弟,”风玉泽点点头,眼神在自家师弟眼角的分泌物停留了一瞬,没多过问,“幻影石里的情况怎么样?给我看看。”
马原趁着风玉泽目光移走的空当擦了擦眼角,暗自庆幸,还好来巡视的是风师兄,风师兄平日里待人最是温和,要不然自己少不了去刑堂领一顿板子。
“风师兄,还是老样子,除了两个第二次来的还在跟心魔抵抗,还有一个是夺舍的老妖怪,其余的都已经陷进去啦!”
那叫马原的弟子长得人高马大,嘴里却碎碎念个不停,“你说咱紫霄拿这玩意儿考验那些练气境界的记名弟子,这不是雷公打芝麻——专挑小的欺负吗!”
风玉泽左眼跳了跳,想起师父的嘱咐,“小泽啊,你去的时候顺便帮为师看看,上次说我们紫霄医部是‘蒙古大夫看病抓药——庸医害人’的那小子,过得怎么样?”
风玉泽秉性纯良,觉得还是要提点一下这位师弟,“马师弟,歇后语会多了不好。”
只可惜这位嘴碎的师弟并未意会,只是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哎呀师兄,我上次那是‘瞎眼虻叮菩萨,认错人啦’,你看我这长剑已经饥渴难耐了,再呆在这儿守着,可就要憋出病来了!”
风玉泽:......
师弟你没救了!
好在两人的闲聊并未影响正事,马原堂堂剑修,被罚到这儿看守幻影石已经三个月,这点开关的小技巧早就被他摸了个倍儿熟。
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幻影球已经被灵气激发,从棱棱角角中投射出足足五十道幻影,打在狭小空间内的石壁之上。
空间的四壁被切割成了方正的平面,恰好接住了每一道幻影,一看就是精心测算过角度,专门制成的石室。
“风师兄,怎么样,你看我这一手,不错吧?”马原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因为他看见风玉泽的眼神紧紧盯在其中一块石壁之上,面色凝重。
“风,风师兄,出什么事了吗?”马原心中一惊,磕磕绊绊地问,难道自己那一个盹,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风玉泽转过身,挡住了马原好奇的视线,“马师弟,恐怕要请你先出去一会儿。”
“可是,言次席说,没他发话,我不得擅自......”
“出去吧,算你小子好运!”言远安有些凉薄的话音由远及近,再下一个眨眼已经进了石室。
“师父。”风玉泽给自家师父行了个礼。
马原只是嘴碎,却并不是愚笨之人,见这情况也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老老实实地离开了石室。
室内只剩师徒二人,风玉泽将身子侧开,石壁上的画面暴露在言远安的眼前,让惯常不着调的次席大人收了嬉笑。
他端详了石壁片刻,缓缓开口,“的确是诛仙蕴魔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