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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二叔出了京，还是宋夫人到了黄杨县之后告诉他的。
怕书信出了差，当面给的口信，还告诉他，家里一切安好，让他别担心，自个儿照顾好自己才是主要的。
唐老将军还特意给他带了一坛子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酸梅子。
说是小妹妹和他母亲亲手酿的。
说到这里，唐陌眼眶突然一红，心头莫名堵得厉害。
缓了一会，才接着道。
当时是跟着宋家的马车一道出的城，唐家虽然被解禁了，可因为身份原因，一直不允许出城，就算是有人生病，也是御医瞧病的时候，三皇子和六皇子各派一人在旁边守着。
他二叔能混出城，还亏得这几年一直在家里养病，极少见到外人。
京都更新换代极快，像唐二叔这样的，若没人提起，几乎没人想得起来。
人走茶凉也不过如此。
这几年唐二叔的相貌也变化极大，属于又胖又颓的那一类。
连唐陌刚才见了，都差点没认出来，这才得以随行车夫的身份混在了宋家的车队里。
苏平道：“那你家里人现在都还好吧。”
唐陌苦笑道：“两个月前还好，至今不太清楚。”
苏平给他倒了杯水，“别太担心，他们现在不敢把这些老臣怎么样，毕竟乌启国虎视眈眈，章国又蠢蠢欲动，如今全靠武将来守边了。”
唐陌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若是边关被破，头一个被杀的也应该是我们这样的。”
他们正愁没有罪名扣下来。
现在唐大那边一边死守，一边等着京都援军，可京里局势不定，任何一方都不肯出兵，就怕他们才派兵出去，对方给他来个斧底抽薪。
苏平拧眉，暗骂一句，都特么傻逼，要真是对方攻入京都，你守着那些兵有个毛用，现在就该出兵抗敌。
不过转念一想，若自己身处那个位置会怎么样？
一半是恨不得你立马死掉的兄弟，好自个儿独吞遗产，另一半是你父亲留下的臣子，即不服你，也不服你兄弟。
好么，果真是前有狼有后虎。
要是他，这事也不好解决，倒是可以让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势力去帮忙拼命……
苏平抚额，他果然变得阴险了起来。
“那将军有办法吗？”
怎么说呢？
若是唐陌要支援自家哥哥，他是不乐意把武器送过去的。
三皇子本来就对他的火炮窥视已久，再送过去要是把敌国打退了，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六皇子，这东西他都自个儿保不住了。
做为秘密武器就彻底暴露了。
唐陌道：“乌启国与咱们这些年来都相安无事，可今年开始，便不停地发起战事，反而是章国除了上次二虎山寨的事，好像一直没什么行动。”
苏平本来还挺困，听他这么叨叨了一会，脑子越来越清醒，“哥，你说是不是乌启国和章国有什么约定？”
他仔细看过地图。
约等于将后世的地图现在分割成了好几块。
中原地区算是北向国的国土，南边则是章国，最北边是乌启国，再然后便是十来个小附属国，因为地势原因各有所依。
像西桐国和乌木国，就分别依附于章国和乌启国。
现在跟唐陌聊起来，他突然感觉，可能乌木国被章国灭了，是乌启国送给章国的一个小礼物，然后两国一起合力将北向给吞并，最后再瓜分。
周那几个小国，自然而然的便会自动称臣。
唐陌突然将苏平拉了过来，小声道：“我得到消息，章国与乌启国合力攻打北境，打算以此为突破口，然后打到京都。”
“所以，这时候的西桐和乌木两郡肯定是空虚的。”
“自然也有大部分的援军从这里经过。”
苏平来不及捂耳朵，想说自己不想听什么国家大事，不料下一句他就呆住了。
不可置信地看向唐陌，“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趁机？”
偷袭？
他比划了偷偷过河的手势。
唐陌点头，“这也是我来见文大人的原因。”
整个西岩省起码有四个郡都在典江边上，北向国以典江为分界点，右边是北向地界，左边就是邻居了。
只不过距离最近的还是安乐郡。
而且到了安乐郡这一带，河面也开始变窄，这就使得西桐比乌木地理位置更有优势。
唐陌他们在这里驻军也是有原因的。
苏平敲着桌面，喃喃道：“章国现在把乌木和西桐都纳入了版图，等于现在他们与乌启国也成了邻居，本来这两个小国是夹在他们中间的。”
唐陌笑道：“要是我们能把西桐和乌木这两个地方占为己有，那么章国与乌启国合力一事就不攻自破……”
苏平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唐陌手里的兵虽然不多，可整个西岸省的兵力加起来，倒不是个小数目，三四万应该是有的，再加上西岩省是边关省份，兵力比一般的省份要更多一些。
而他们手上有船，想要过河也不是太难，只要把西桐和乌木这两个地方打下来，不止可以重创章国，还能给唐大哥那边缓解一大部分的兵力。
同时，还能扩充一下版图。
再加上这两国流过来的百姓反馈，章国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若是进军过去，百姓有可能还能出点力。
几炮下去，极有可能轰得章国从此一蹶不振。
苏平越琢磨，这个主意是越好。
唐陌见他点头表示认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下步该怎么走了，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认识时间也不算长，甚至都是为了一些公事才见面的，可唐陌在这一刻，突然就有斯世当以同怀视之的动容。
换句话说，这个搭子蛮好。
唐陌轻轻拉了他一把，将苏平拉回神来，好笑道：“我以为你会劝劝我。”
苏平啊了一声，随后道：“你家世代都是武将，若是你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那么就确实是可行的，我一个外行劝你干什么。”
“再说了，把那两个地方打下来，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流民一直往我们黄杨县跑，城内已经住不下了，城外也开荒起来，到时候把这两个地方盘下来，我们黄杨县就不愁没地盘了。”
唐陌一时没忍住，“就算是打下来，那地方你也做不了主。”
“话不能说得太早。”
西岩省的冬天又干又冷。
雪下了之后，要一个来月才能化掉。
苏平一行人在文大人这儿待到大年初三，便起启回去了。
虽然相处不多，文大人对于自己这位大外甥了解可不少，临走前交待儿子，一定要好好学习，多听多看，向表哥看齐。
文大用力点头，“爹放心吧，我们一切都听表哥的。”
文二也深有同感。
表哥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表哥玩什么他也玩什么。
总之，表哥干的事情都是对的。
文大人瞧着挤眉弄眼，一脸心怀不轨模样的二儿子，颇有些心累道：“你别耍什么歪歪心思我就阿弥陀佛了。”
这次回去，路上更冷、更滑。
足足走了十天才到家。
到安乐郡的时候，苏平还把沿途买到的礼物给孙知宁送了过去。
孙知宁这次又送了他一双鞋。
这次她学乖了，按苏平说的，把脚后跟给去了，做成了拖鞋。
比苏平的脚大了一圈，里头还用了羊毛，脚底垫了一层的棉花和鹅毛，又暖和又不会挤脚，喜滋滋地看着他在地上走了两圈。
“怎么样，还合适吗？”
苏平点头，“非常棒，可以申请专利了。”
孙知宁道：“你是不是想让制衣坊的女工们按这个做。”
苏平笑道：“这倒是可以有，光是去年一年吃掉的家禽就超过了十万只，那些毛处理之后，除了做羽绒服了，被子之外，还剩了不少，我让他们试着做了羽绒靴，黄大个说穿着非常暖和，还有手套什么的，不过拖鞋倒是没想过用这个。”
孙知宁幽怨地看着他。
好么，她能想到的东西，他们全有了。
还给她说申请专利，屁的，全是人家玩剩下的。
苏平见她有点不开心，忙岔开话题：“我想到另一种东西，到时候做好了，给你送一套。”
“好！”
在府城也只待了一个时辰。
苏平便急吼吼地回去了。
唐陌已经与文大人说好了，出了正月会正式进行他的计划。
在这之前，会有援军陆陆续续的过来，他计划是二万兵力，而苏平这边能提供的兵器不会太多，再加上船只有限，所以大部分人还得从另一条路上过去。
苏平寻思着若真把西桐打下来了，那他就建条跨河大桥，两边最近的河道宽度不过三四百米，这种难度不算太大。
苏平回到家，大家已经开工了。
张典吏见他回来，忙将账本拿了过来，“大人，您走的这段时间，咱们又接了几个单子。”
也不知道是谁把锦王在这边打造兵器的事给传了出去。
寻上门来的就有好几波，太过分的要求对方没提，只道瞧上了城门卫手上的。
还有人想订一些甲胄之类的，他们倒也有样板。
苏平道：“身份都摸清了吗？”
张典吏点头，“下官都让汪先生确定过了，又让孙知府那儿确认了一遍。”
苏平道：“他们要，那就卖呗，不过从现在开始，分出一部分人，加紧给咱们自己做，兴许哪天咱们也就用上了。”
张典吏也知道最近天下不太平。
他是负责流民身份登记的，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外头乱成什么样，他比苏平还要明白，也不多问，立马就去找兵器坊那边的负责人钉对去了。
苏平仔细盘算了下，现在的火箭炮应该超过一百件了，火炮也在五十架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