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1 / 2)

盛夏

虞栀胳膊被撞得其实不轻,短短几分钟再看已经青紫一片。

此时虞栀就在沙发上坐着,岑野就蹲在她的身前,观察着她被撞到的小臂。

岑野垂眸看着那片青紫时眸子垂着,并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只知道他的嘴角紧绷着。

随即,岑野依旧没说话,站起身。

不知道他去干什么的虞栀的眼眸随着他的动作稍稍擡起,看了眼他的背影。

准确地说,虞栀的视线下意识望向岑野的脚腕,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刚起身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活动了下脚腕,就像是崴脚的是他一样。

岑野的这个动作,蓦地就让虞栀想起在医院那天和篮球比赛那天。

在医院的那个雨天,他的左脚好像就受伤了,往前走的时候迈得慢。

篮球赛那天,又被人故意绊了下,当时,他也是像刚才那样来回活动了几次。

还没好吗?

从认识那天,手上、脚上,岑野身上的伤口不断,但他看着却从不在意。

而岑野也确实不在意。

不多时,重新听到脚步声。

再次回来时,岑野手中拿着东西,依旧那么蹲在虞栀身前,丝毫不提他自己哪里难受。

岑野把冰袋用灰色的毛巾包裹好,擡眸看向虞栀询问道:“敷一下?”

虞栀的嘴角抿了下,擡手,准备从他手中接过时,递到面前的毛巾却往旁边错了下。

这时就听岑野说:“先把鞋脱了。”

顿了下,虞栀擡眸看他,没有动作。

见她不动,岑野微不可闻地叹口气,问道:“脚不是也崴了吗?”

不等虞栀回答,他又问道:“不疼吗?”

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

但是走了这么久的路,痛感已经麻木了,麻木到可以被忽略。

直到再次被提及,虞栀才觉得,那些痛感才丝丝点点有重新活跃起来的趋势。

慢了半拍,虞栀弯腰把鞋带解开,这时才发现右脚的脚腕处已经微微肿起。

这时岑野伸手把不远处的矮凳拉过来,放在虞栀脚边,同时开口:“放上面。”

虞栀的视线扫了下岑野,才缓缓把脚放上去。

这次不等虞栀伸手,岑野很自觉地把裹着冰块的毛巾递过去,说道:“胳膊。”

虞栀垂眸看了眼左侧小臂上的淤青,把毛巾接过来,慢慢敷了上去。

毛巾很软,包着冰块又透着丝丝凉气,敷在上面很舒服。

这时,岑野重新起身。

本来,虞栀还以为岑野是让她敷完胳膊再敷脚,就在她想会不会不太礼貌时岑野又回来了,他手中拿着新的、裹着冰块的毛巾。

没等虞栀反应过来,岑野已经重新在她面前蹲下,下秒,他就那么把毛巾轻轻按在她的脚腕微微肿起的位置。

岑野的动作太突然,虞栀甚至来不及阻止。

毛巾覆盖上的那瞬间,她的身体瞬间僵住。

岑野垂着眸,试探性地用毛巾在她脚腕上点了点,问道:“这个位置可以吗?”

他的动作、语言坦坦荡荡,虞栀却有想缩回脚的冲动。

虞栀没说话,岑野也没再开口,而是认认真真帮她冰敷着脚腕。

虞栀坐在沙发上,要比蹲着、低着头的人高些。

罕见地,虞栀能以这个角度观察岑野,这时她突然发现,岑野的睫毛挺长,甚至能在下眼睑留下小片阴影。

岑野的眼型很好看,偏长,恰到好处的外双,只是偶尔太过疏离,很少有人真的去观察。

就在虞栀跑神时,就突然听一直垂着眸的人开口问:“看好了吗?”

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虞栀一激灵,怎么就忘了岑野这抓人视线的本领。

岑野依旧低着头,垂着眸,接着又听他说:“看好我就擡头了。”

虞栀:“……”

没听到虞栀的声音,顿了几秒,岑野的手保持着帮她冰敷的动作,眼皮微微撩起,看向面前的女生。

看着从刚才被拉进屋子就没再开口说话、也尽量避免和他对视的人,他罕见不知道怎么开口。

岑野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铮铮铁骨、极少认输,几乎没有哄人方面的经验。

更别说,要哄的还是女生。

思考半晌,岑野终于谨慎开口,他剖析自我般道:“我恐高,很严重。”

听到他这么说,虞栀的眼神闪了下。

但不等虞栀的眼神重新转到岑野身上,下秒,就听他又说:“心又太软,看不得人作死。”

虞栀:“?”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虞栀从来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尊重每个人的想法,只要那个人愿意说,她就会听。

她之所以忍着脚腕的疼也要追上岑野,就是因为在天台时岑野的状态太让人担心了。

经历过的事情太多,这些年虞栀很少有心慌的时候,但刚才她的心确实很慌,就像是她今天要是没追上岑野,就会发生什么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这就是她下意识的直觉。

上次虞栀有这种感觉,是刚升高一时奶奶生病住院,她休学;再往前,是妈妈加班很晚,爸爸去接她……而每次心慌的结果,都不是她愿意看的。

所以,她跟过来了。

虞栀很确定,在天台时岑野的状态不对。

现在岑野已经把情绪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但虞栀知道,岑野不想说。

虞栀也没有非要挖人秘密的爱好,在某些程度上,她很理解。

因为她很多时候,也不想说太多。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件事,有些话说出来也只是为身边的人徒增烦恼。

既然岑野想让这件事情过去,虞栀也准备配合,但擡眸对视的那瞬间,她准备说的话顿时噎在那里。

也许没想到虞栀突然擡眸,以至于对视那瞬间岑野脸上、眸中的情绪并没有掩盖,就那么赤裸裸呈现在那里。

呈现在虞栀的面前。

没等虞栀反应过来,岑野的眼睛一眨,所有的情绪立马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变成那个不可一世的转学生。

岑野就那么蹲在虞栀身前,望着她,就像是要望进虞栀的心里。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面前蹲着的人终于开口,他叫道:“虞栀。”

岑野的声音比平时低,不知道是不是虞栀的错觉,总觉得这两个字听起来认真又温柔。

这时岑野的视线定在虞栀冰敷的小臂上,说道:“抱歉。”

顿了下,他又说:“别生气。”

岑野很少服软,更不会像用现在这样哄人似的语气说话。

是楚定峦听到会急急忙忙看医生说他的耳朵出问题了、能不能给他开点药的程度。

但岑野确实这么说了,在现在的情景下,丝毫不违和。

听到道歉,虞栀却并没有多开心。

她突然有点难过。

岑野说“他恐高,心又太软,看不得人作死”,他说得轻巧,和她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不管在天台、还是刚才突然擡眸时的对视,都在告诉她,不像说得那么轻巧。

岑野眸子的悲伤太浓烈,浓烈到她恍惚间以为,岑野痛苦得快要撕裂。

虞栀想,岑野本来想说的应该是:

——我恐高,很严重。

——甚至看不得别人坐在那里,会恐惧,你快下来。

岑野的反应太过熟悉,让虞栀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的自己,前两年她甚至恐惧看到行驶在路上的每一辆车。

应激障碍。

恐惧车辆是她的应激障碍。

而岑野,似乎比她还要严重很多。

这时,虞栀说了从进屋开始的第一句话,她问:“你本来要去哪里?”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岑野一时没答上来。

此时周围安安静静,甚至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岑野才开口:“可能会去东郊…”

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岑野就止住了话音,他不想骗虞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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