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盛夏
高考成绩出来的这天晚上，虞栀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零点一到，她手指轻颤着输入信息，点击查询。
那秒，虞栀紧紧握着拳，突然有些不敢看，但或好或坏，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一个结果。
现在就是验收的时候。
虞栀视线紧紧盯着屏幕，缓冲后几秒后屏幕上大大的“404”让她的满腔热血冷却了瞬间。
第二次填信息重新查询，她依旧很紧张，成绩查询的页面依旧“404”，查个高考成绩让她的心脏山车似地忽上忽下。
来回五分钟之后，虞栀的情绪逐渐平稳，不就是成绩吗，晚几个小时知道完全没有区别。
就是不知道岑野查到没有，她拿着手机，点开熟悉的头像，指尖微动，发了条信息过去。
下秒，手机振动，岑野的视频发过来。
视频接通，能看见后面的书架，他应该是在书房。
还没等虞栀说话，就听他那边有声音陆续传来。
“找人给他查查不就行了，费这劲干什么？！”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不耐烦。
“自己查的有意义。”
回答的人情绪稳定，丝毫不急不躁。
因为见过面，虞栀听出来后面说话的人应该是岑野哥哥。
显而易见，另一个说话的人是他爸爸。
顿时，虞栀紧紧闭上嘴巴，把本要说的话咽回去。
看着视频中岑野有些无奈的神情，她的嘴角向上扬了扬，摆了摆手准备挂断。
“等等。”
说着他起身朝外面走去，并随手把门关上。
隔绝屋内声音，耳边顿时清醒下来，这时岑野认认真真观察着视频中女生的神情，轻声问道：“紧张？”
虞栀点头：“有一点。”
说着，她指尖微动，点着键盘，再次把信息输进去。
“不紧张。”岑野安慰道，“能考……”
一句话还没说完，话音就猛地顿住，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眼睛蓦地瞪大的人，心跳快了瞬间。
半晌，虞栀把视线从电脑上转来，她愣愣叫道：“岑野，我……”
“岑野！”
她的声音被道更大的声音挡住。
从书房快步走出的人看着岑野，视线一动不动。
他爸的表情不太对，岑野视线看向姗姗从书房走出的岑樾，他哥淡淡道：“查到成绩了。”
岑樾面色如常，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悲伤，很像以前每次看到他成绩的时候。
而他，从以前没考好过。
顿时，四周安静无比。
不管是家里，还是手机对面，都没人说话。
他们都看着岑野，像是在等他开口。
顿了下，岑野看着他爸、他哥商量道：“能不能等会儿再说。”
他扬了扬手机：“在和女朋友视频。”
这句话一出，顿时更加安静，落针可闻。
岑野不管旁边听着的俩人，他重新看向手机，问道：“能上G传？”
他神色如常，就像是考砸就考砸了，相比他的，他更在乎的是虞栀的成绩。
虞栀看到成绩那瞬间的欣喜已经逐渐降下去，她心中的不安逐渐浮上来，即使知道屏幕对面有人在听着、看着，她还是“嗯”了声。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突然有些害怕。
岑野心中却松口气，他道：“好，那就一起去。”
虞栀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岑野说：“别担心。我不是说过吗，能去。”
“就算考不到想去的那所，G市不是还有那么多大学呢。”他轻笑了声，又道，“怎么着也能考上一个大专，我……”
“你考六百多的分数去上大专？”
“我、我……”岑野那一个字重复两三遍，才慢半拍地看向说话的人，愣愣反问，“什么？”
岑翁霆蓦地有些心酸，他没想岑野能考多好的分数，就想让他少打架，能开心健康地活一辈子就行。
但这几个月看岑野的转变，说不欣慰是假的；看着他轻描淡写描述未来时，也有些心疼。
岑翁霆擡手拍了拍岑野的肩膀：“607分，虽说考不上G传，但还是能上一个好大学。”
岑野反应过来，虞栀满脸惊喜，她没控制住反问道：“607吗？！”
“对。”这时岑翁霆把手机从岑野手中抽出，“你们能一起去G市了。”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以免吓到手机的女生。
但不可避免的，虞栀还是有些紧张，她下意识道：“伯父好！”
岑翁霆应了声，又道：“什么时候可以和岑野一起来家里吃饭，到时候……”
很慈祥。
是岑野和岑樾很少见的慈祥。
岑野：“……”
非常不习惯。
在后面静静听着的岑樾嘴角不明显地向上扬了下。
虞栀还没回答，岑野重新把手机抢回去，道：“不吃。”
说罢，他转身往房间走去，冷漠道：“睡了。”
剩下俩人面面相觑，就在岑翁霆佯装和岑樾呵斥他几句时，岑樾眸子一垂装作没看到：“我也回屋了，您也早点睡。”
岑翁霆：“？”
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
等回到卧室，岑翁霆辗转反侧睡不着，嘴角的笑容就没放下去过，最后坐起身，拿出手机。
于是，万年不更新的岑董发了一条朋友圈：
【就考了这点分，都要上天了！】
配图：岑野高考成绩的截图。
刚发出去，就有人留言：
【恭喜董事长！这分数真高！】
【我儿子才考四百多，气死我了】
【俩儿子多给你争光，老岑你就偷着乐吧！】
【？？！叔这我岑哥高考分？！确定不是P的？？！！】
看着一众留言，岑董开心了，专门回复了楚定峦：【我亲自给他查的。】
回完，岑董心情舒畅，他把手机放下，终于可以睡觉。
凌晨十二点半，万籁俱静，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注定很多人睡不着。
看着笑容就没停下的女生，岑野问道：“就这么开心？”
“嗯。”虞栀点头应道，“开心。”
听到这句话，岑野也没忍住脸上的笑意。
想到什么，虞栀抿了下唇，问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岑野愣了下，反问：“什么？”
顿了下，虞栀才开口：“要是没考好……”
虞栀是想和岑野在一起，但也不希望他放弃太多。
相比去G市，他更好的选择是出国留学。
只是四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没考好只是假设，但是以后万一再有类似的选择，他们都能不冲动。
只要心不变，什么问题都能找到最恰当的解决办法。
虞栀不希望以后发生争吵时，会听见以“我为了你”为开头的话：我为了你放弃前程、我为了你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为了你……
这些话太重，只要说出口，就不可避免地产生缝隙，就算以后和好，这些缝隙也会变成瓷器上的纹路，很难再变得平滑无痕。
虞栀把那些想法一条一条说出口，说给岑野听。
岑野安静听着，等她说完，才开口道：“虞栀，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尽可能地考高分、找到相对来说想学的专业、选择喜欢的生活方式……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但说实话，关于未来的那些事情到现在我也不是完全清晰，不过幸好有了大致的轮廓。”
而这些都是因为虞栀。
“因为你，我才开始思考这些东西，我的生活才不至于活得一团糟。”岑野说，“所以咱们两个的关系，从来不是我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我才有了改变，不再浑浑度日。”
想到什么，他笑了笑：“要没有你，我可能还在用高考卷子垫酒杯。”
听到这句话，虞栀耸了耸有些发酸的鼻尖，终于弯了弯眼睛。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还是会跟着心走。”看着那个笑容，岑野说，“你要相信，那个选择就是当下最适合我的。”
“比如说，就算我这次真的没考好，去G市上个不好的大学，你也不用担心。”岑野的视线描摹着视频中的人，轻声说，“我女朋友太优秀了，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走得快一点，总不能让她等我太久。”
他说：“能看着你，离你近一点，要比把我扔到国外要有用得多。”
“喜欢你让我变得更好。”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心安理得地受着。”
学校而已，岑野向来不在乎这些。
他不需要虞栀担心什么，他只需要虞栀站在那里，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走过去。
等报完志愿，有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虞栀除了兼职，很少出去，就在家里陪奶奶。
等开学，陪奶奶的时间就会减少，她很珍惜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岑野也去看他外公外婆。
这些年每到寒暑假，他都会去，高三寒假放得时间太短，就没去成。
岑野也有将近一年没见外公外婆了，陪的时间就长一点。
虽然隔着几小时的时间差，但他们每天都会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