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翁霆气急，又问：“要是我没赶过去，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他要整个娄家放弃娄恺。
他要他再也不敢靠近岑野半步。
即使娄恺醒了、身上的伤好了，以后的每一年、每一天都有人跟着他，直到他去世。
当时没护住妈妈，不能现在连岑野也护不住。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温度，岑樾没有说话。
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看到他这样，岑翁霆怒火烧得更旺，但生气之余更多的是后怕，他怕岑樾真的做出点什么不能挽救的事情。
娄恺是该死，但有很多别的方法，让他以后恨不得绕着走岑野走。
岑翁霆原以为只有岑野冲动，但没想到岑樾也不比他强多少。
“你和岑野都是我儿子，但凡你们两个谁出了半点差错，我以后……”岑翁霆深呼吸口气，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整，“我都没办法和你们妈妈交代。”
听到这句话，岑樾眸光微动，他的喉咙动了动，终于道：“下次不会了。”
岑翁霆瞪眼：“你还想有下次？！”
顿了下，岑樾改口：“没有下次了。”
不像岑野顶嘴，岑樾态度良好，但还是堵得岑翁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看到溅到他身上的血迹，更是生气，骂道：“滚回家换衣服去！”
岑翁霆鲜少这么对岑樾说话，说完，也不看他反应，转身就走。
岑樾却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半晌，他轻笑了声，连带着身上的寒气都减轻不少。
等坐上车，岑翁霆还在气头上：“没一个省心的！岑野以前胡闹，他现在叛逆！”
崔彪笑道：“也别生气了，忘了小野是谁带大的了？”
听到这句话，岑翁霆默然，心里的那点火星子蓦地散了。
尤其前些年，岑野甚至不和他说一句，更别说听他的话。
他基本上是岑樾管着长大的。
“长兄如父，你没发现他们其实很像吗？只不过小野外放，小樾内敛。”崔彪很早就跟着岑翁霆干活了，也算是看着他们兄弟俩长大，把事情看得很清，“他把小野保护得很好，教得也很好。”
他道：“你应该感到欣慰。”
岑野性格不好、也不听话，打架的事更没少干，但他本性纯良，从不仗势欺人，遇到事情也会顺手帮一帮，不该干的事情从没干过。
岑樾把他教得很好。
说罢，崔彪转向岑翁霆，问道：“我问你，要是他俩都软包子一样任人摆布，丝毫不反抗站那让别人欺负,你……”
一句话没听完，岑翁霆眉毛皱得更深，他打断道：“那还是我儿子吗？”
“这不就行了。”崔彪道，“孩子们长大了，都有分寸，不用太担心……”
也许年纪上来了，一路崔彪都在絮絮叨叨说着话，岑翁霆听着，看着车窗外的灯火通明，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是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孩子都长大了。
她却再也看不到他们长大的模样。
等回到G市的房子里，已经将近十一点。
都不饿，他们在路上随便吃了些。
虞栀的手腕只是被蹭破皮，一点都不严重，但岑野表现得像是她的手断了一样。
拖鞋，替她换；水，微她喝；牙膏，帮她挤……甚至连换睡衣、洗澡都恨不得代劳。
站到浴室门口，面面相觑。
虞栀：“……”
“我知道，伤口不能沾水。我就擦一擦。”虞栀委婉道，“你也不好代劳吧。”
沉默瞬间，岑野说：“也可以。”
虞栀：“？”
她表示拒绝，下秒，直接把门关上，非常果断。
岑野在后怕。
虞栀知道，所以她选择回学校，想让他跳出当时的环境，可能会好一点。
所以在都洗漱完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虞栀又说：“你晚上要是睡不着，或者睡一会就醒后可以叫我。”
“敲敲门，我就出来啦。” 她对岑野弯了弯眼睛，“就像你的小精灵一样。”
虞栀笑得很好看，她的眼睛又很亮。
在灯光下，宛如真正的小精灵。
独属于岑野的小精灵。
岑野没说话，半晌，他站起身，弯腰揽着虞栀的腿弯把她抱起。
虞栀条件反射般勾住他的脖颈，担心道：“胳膊不疼吗？医生不是说让你静养！”
“疼。所以你别动。”
本就不敢动的虞栀这下更是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了，任由岑野抱着她走。
岑野说着“疼”，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直到在卧室门前停下，他垂眸问怀里的女生：“睡你的卧室，还是我那间？”
虞栀蓦地噤声，她眨了眨眼，慢半拍道：“我的。”
岑野点头：“好。”
说罢，岑野抱着虞栀走进她的卧室，进门后他的脚勾了下门。
没一会，身后响起一道轻轻的关门声。
岑野把她轻轻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上来。
虞栀蓦地有些紧张，一动不敢动。
平时，岑野可能会说些什么缓解她的紧张，但今晚没有。
他把手搭在虞栀的腰间，揽住，往怀里带了带，并把脸埋到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带有极强的保护和占有的意味。
岑野的额头抵着她的耳朵，肌肤相贴，亲密无间。
他闭着眼睛，额头蹭了蹭虞栀耳朵，带着倦意说：“乖，让我抱一会。”
虞栀身体放松下来，她小声道：“好。”
下秒，回应她的是抱得更紧的手臂。
虞栀对岑野而言，就像是镇定剂。
抚平伤痛、稳定情绪的镇定剂，无害却让人上瘾，永远也戒不了。
岑野只想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如果是梦的话，他希望永远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