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她会不会怪我
望川的瞌睡质量极好，季遇的疑问石沉大海，无人应答。
思来想去，季遇还是抛下望川反身回了医生值班室。
值班室的门半敞，不必太靠近就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对话。
“廖医生，我以前照顾他的时候也没有感到有多痛苦，但他走了之后我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下。”
“我这心里就像有一个洞，空落落的。”
于老爷子的夫人语气平静，没有了那天半夜时的崩溃绝望，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茫然和些微释然。
“但是回家之后眼泪还没干我就又要对着女儿的宝宝笑，都说翻脸比翻书还快，真的翻起来我还真的有点适应不了。”
那位姓廖的女医生声音柔和地安慰道：“换个角度想，也许还好你有一个宝宝。”
于老爷子的夫人怔愣片刻，说：“你说得对。”
家属的悲伤和快乐都是真切存在的，但她总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快乐的权利。于老爷子的夫人习惯了照顾别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也需要照顾。
对话逐渐进入尾声，于老爷子的夫人轻声问：
“廖医生，老头子他会怪我替他做这个决定吗？”
季遇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廖医生沉默了很久，久到季遇以为这个话题就要这样草草结束，她才开口：“我觉得。。”
“你在干嘛？”
望川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季遇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捂着胸口缓缓回过头，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你走路都没声的吗？！”
望川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顿，“关我什么事，是你偷听得太。。”
“偷听”可不是啥好词。望川的声音不大不小，季遇急忙拽着他回了周时安的病房。
刚才的小护士们已经没了踪影，周时安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见到他们慌里慌张地推门而入诧异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坏事儿了？”
望川整了整被拽得皱巴巴的衣服，指着季遇说：“是他做坏事儿了，他偷听人家讲话。”
“嚯，”周时安肃然起敬，“没想到季兄真人不露相，这是偷听到哪个小姑娘的八卦了，分享一下呗？”
望川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他偷听的是一个老阿姨的八卦。”
“嚯？！”周时安大惊失色，“季兄你的癖好很特别啊！”
“。。。。”
季遇反手拍上门，面无表情地怒视周时安。
周时安识趣地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季遇冷静片刻，说：“我看见于老爷子的夫人了。”
周时安“哦”了一声：“来拿东西的吧，312里还有些东西没清完。”
说完周时安觉得不对，狐疑地看着季遇：“你偷听她八卦？”
“不是偷听也不是八卦！”季遇刚刚冷静下来的脾气又有往上涨的趋势：“正好在医生值班室碰见了，门没关就听了两耳朵。”
周时安听到这儿兴致缺缺：“今天值班的是廖医生吧？她是于老爷子的主治医生，这么多年下来关系都不错，聊聊天也正常。”
季遇见他没什么兴趣，嘴边的话被咽了回去，换了个话题：“那你的主治医生呢，你们关系怎么样？”
周时安思考了一下说：“我的主治医生啊，是个蓄了落腮胡的中年老大爷，没有廖医生声音好听。
望川浮夸地鼓掌赞叹道：“你居然还对医生以貌取人，禽兽啊。”
周时安摊手：“人是视觉动物，这是本能。不过老陆是院士，专业水平没得说。”
季遇还没在医院里见过院士级别的医生，真情实感地仰慕道：“活的大佬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真人。”
周时安指了指季遇背后的表：“老陆正在给岑晚做手术，顺利的话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出来了，你可以去手术室门口蹲点守他。”
。。说得跟狗仔似的，倒也大可不必。
“林小姐的手术？”季遇才反应过来，“林小姐跟你是一个主治医生？那她也是心脏的问题？”
“是啊，”周时安比划了个1，“她也是第一种手术方案。她血管条件比我好，成功的概率很大，今天这场手术顺利的话很快她就能出院了。”
“那她的眼睛和轮椅是。。？”季遇迟疑地问，没听说过心脏病会引起失明的。
“我也不知道。”周时安说：“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听说是眼角膜出了问题，在排队等移植。”
“至于轮椅，心脏供血不足就得少动，能被推着就别自己走了呗。”
“那你怎么不坐轮椅？”望川问。
周时安愣了一下，故作受伤地说：“因为没人推我啊！你们公司接护工委托吗？我可以加钱。”
望川坚定地拒绝了：“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