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我认识你
东西又多又杂，望川勉强亲自帮着叠了几件衣服裤子之后便赖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动手，靠在沙发上当了一个只动嘴皮子的拉拉队。
季遇拿他没办法，只能就着望川敷衍的加油声，一路从客厅收拾到望川的卧室。
衣柜的门刚刚开了一条小缝，乱七八糟的衣服倾泻而出兜头把季遇淹了个实诚。
“……好家伙，你这衣柜的门到底是怎么关上的。”
望川伸手拿下季遇肩膀上挂着的牛仔裤，难得有点心虚：
“呃，使劲儿？”
“……”季遇无声地叹了口气，身上还挂着件卫衣，就那么坐在了衣服堆里认命地收拾起来。
“你这衣服也忒多了，穿得过来吗？”
“不是都用来穿的，”说起这个望川来了兴致，在季遇旁边坐下，拎起一件运动服，说：“眼熟吗？”
这件运动服款式老旧，看着也不像是望川的尺码，小了太多。季遇翻到衣服正面，看清胸口的那行字才认出来：“初中的校服？你留着这玩意儿干嘛？”
“当时出国走得急，小时候的东西都留在国内了，”望川说：“后来回来也没想着扔，就一直留在衣柜里了。”
“还有这个，”望川也不知道是怎么从那堆衣服里精准地认出自己的目标的，随手一提就提起了一件更小的衣服：“这件是我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爸给我买的，挺贵的呢。”
望川毫无保留地向季遇展示着他的过去——衣服、摆件、手工小枕头，似乎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段生动的回忆，看起来颇为重要。
季遇忍不住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把他们扔在走廊里？放在以前的家里或者收进现在的房间不好吗？”
“我家已经二十年没住过人了，东西没法继续放在那里。”望川伸手点了点小摆件的鼻尖，平静地说：“我在国内新买的房子倒是放得下，但苏姨让我把这里当成家，所以我就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寄过来了。”
“只不过后来发现你好像不太想跟我结婚，东西送得又太快，收进来再搬出去怪麻烦的，我想着堆在外面万一哪天要再寄回去还方便点儿。”
“……”季遇一开始确实没打算跟望川结婚，准确说，是没想过要结婚，不管对象是谁，但他没想到望川居然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抱歉。”
望川纳闷地看着季遇：“你道什么歉？”
季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苏叶对望川说的那句关于家的客气话也许是真心的，又或许只是用来表示欢迎的套话，但不管哪一种，想必她都没能预想到“家”这个字给望川究竟带来了怎样的期待。而季遇作为一个后知后觉的当事人，如今只能因为曾经辜负了这种期待，苍白地表达歉意。
“我知道你不是针对我，”望川不以为然：“苏姨先斩后奏，就算换个貌美如花腰细腿长的大美人你也不会同意的。”
“……”季遇下意识反驳道：“我没说我喜欢腰细腿长的大美人。”
“也是，”望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还真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的，要不是那次我亲你的时候发现你脸红了我差点以为你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季遇的脸唰得一下红了个彻底：“那次是意外，什么qi……q……”
“意外啊，”望川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喃喃道：“那要不再试试？”
“？！”季遇还没反应过来试什么，望川一个猛虎扑食，看那架势像是打算一口嘬掉季遇半张嘴唇。
季遇下意识伸手抵住望川的嘴巴，手掌用力把他推得远了点儿：“等、等会儿。”
“等什么。”望川在季遇的手心里发出闷声闷气的含糊声，还在使劲儿往前凑。
季遇见望川始终不肯放弃，干脆手上发力，捂着望川的脸翻身把他压在了衣服堆上，无奈地感叹：“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进展快得我都有点跟不上了。”但他语气中带着笑意，甚至有一些引着对方得寸进尺的放纵意味。
望川没再突袭，只是不服气地直哼哼，季遇感受到手心里温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触感，透过指缝与望川四目相对。
这个姿势有些暧昧，距离也有些唐突，但他没有丝毫别扭地感觉，好像本该如此，又好像甚至可以再离得更加近一些。
只是在那之前，还有些问题需要弄清楚，于是他看着望川，蛊惑似的轻声呢喃：
“我始终没想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跟我结婚，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我妈的安排？”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个怎样的回答，但他想听望川是怎么回答的。
上一次望川只是模棱两可地敷衍了事，这一回，望川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我认识你的。”
“什么？”
季遇有些意外，挪开手，露出望川那张因为用力过度带了点红晕的脸，听到他清晰地声音：“我认识你的，只是你不记得我了。”
望川也不打算起身，就躺在衣服里，自下而上地看着季遇：“我们两家顺路，我跟你一起走过一段时间的。”
“顺路？”季遇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了：“你家就在学校对面，我家离学校还有段距离，这是怎么个顺法？”
“顺路的。”望川说：“你家在花园那面，走到你家再绕一个圈就是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