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铲除组织、选择公理正义也选择相信你自己,无论多少次,像一块最蠢笨顽固的石头。
大概这才是你仍是你的原因。
是白兰地问出口的那个“为什么”的答案。
你叹了口气,烦躁地揉了两把漂染过后浅淡的发丝,开始在街边寻找喝酒的场所。
不多时,一家居酒屋进入了你的视野。
这家居酒屋只有黑底白纹的两扇搭帘,没有名字。
但你知道这是某个东京黑市上有名的掮客头子的据点之一。
你掀开搭帘,走入其中。
“哐啷!”
杯盏碰撞声、划拳叫骂声、衣料摩擦声与谁的枪磕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声音灌入耳膜,紧接着的是酒气、烟味与不知名的血液与汗臭杂七杂八地混合在一起。
烟熏缭绕的居酒屋昏暗的吧台底下,无数个说着些黑话交换着隐秘目光的人们擡起头来,冰冷而警惕地瞥视着你这位不速之客。
再典型不过的地下世界的一角。
你笑着摇了摇头,从容地坐在了最靠近柜台的吧台上,正对着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夸张酒柜。
这面由全红木材质修饰的酒柜上面着实是琳琅满目富丽堂皇,也是整间居酒屋里最整洁漂亮的地方。
暖色调的吧台顶灯从柜子的隔层里打下,映得各色酒瓶晶莹剔透,闪烁着漫天华彩。它们并不像酒吧那样旖旎混乱,反倒矜贵得像是大英博物馆里的展品一般,流转出辉耀的时光弧度。
你感到莫名安适。
而且店长显然很懂得收藏,意大利百年窖藏的布鲁内罗,73年的人头马……一瓶瓶一罐罐简直像是长在了你的审美点上。
“老板你怎么称呼,这酒柜可真是梦中情柜了。”你忍不住开口夸赞,顺带点了杯格兰菲迪威士忌。
看着澄澈的酒液灌入广口玻璃杯,凿出的冰球丝丝冒着水汽。
你笑着把甘冽的酒精吞入肚腹,只感觉浑身上下终于彻底舒坦放松了下来。
“在下井户口义昭,不巧我这收藏还算是能入眼。”
柜台里的老板一口纯正的关西腔儿,正擦拭着刚刚用过的一只凿冰器,露出小麦色结实的手臂。
贴身的黑色衬衣勾勒出男人凶悍健硕的脊背,可他此时却仍一副低眉顺目的生意人模样,
“我看客人您很懂酒,是爱好?”
“嘛,算是吧。喝得多了自然就懂了,人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舌头的。”你把杯中的烈酒鲸吞殆尽,又点了一杯。
名为井户口义昭的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作为一个为各种各样的脏活儿牵线搭桥的黑市掮客,他无疑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乐于扮演这个倾听的角色。
在你们正互相打量的时候,你注意到男人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订婚戒指。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有些感兴趣地问道。
“嘛,自然是闲下来的时候。”关西腔的老板笑了笑,“你呢?不婚主义者?”
他点点你小拇指指根上的尾戒。
你晃了晃酒杯,随意地答道:“一点无足轻重的小装饰罢了。”
只是用来掩盖组织植入的定位芯片和消不掉的疮疤而已。
名为井户口义昭的居酒屋老板耸了耸肩,进入下一个话题。
“看您这样子,不是东京本地的吧。”
“嗯,过来办事。”
“那您可要趁机会好好逛逛了,东京还是有不少值得看的地方。”他热情道。
“比如?”你有些感兴趣。
于是他便从东京的天气、四月的樱花与大热门的赛马说到了米花町逐年攀高的犯罪率、上调的小钢珠兑换比和歌舞伎町的连环凶杀……
你花了整晚的时间和人鬼扯了些天南海北的话题,觉得和这位居酒屋老板还算投契。
对方确实对这些东京地下的暗流了如执掌,或许能是个不错的合作者。
你这样想着,灌下今晚的第二十杯烈酒。
身形魁梧的老板露出个很明显的不赞同表情,并且彻底拒绝再给你倒上第二十一杯。
“嘿,我还可以。”你故意捂着脑袋嘟囔。
“是的,您还可以,但我不可以。”
井户口义昭颇为坚持地微笑。
“哦,好吧好吧。”你故作扫兴地摊在吧台上耍起赖来,“就一杯,你太残忍了井户口。”
居酒屋老板脸上很熟稔地露出个无可奈何的微笑,可那个笑容刚刚上脸,他便肉眼可查地僵住了。
半晌,井户口义昭很轻地叹了口气,“抱歉,之前家里也有个酒鬼。”
你有些疑惑,却也无意打探别人的过去。
“客人您需要的话就喝吧,我帮您满上。”男人脸上挂起客气又亲热的微笑,
“毕竟掏钱的是老板嘛~”
你也笑起来,得寸进尺地搓手道:“那你看那瓶73年的人头马,能不能……?”
井户口义昭也同样搓了搓手,给你比了个手势。
十万日元,一杯。
你翻了个白眼,“老板你好黑的心。”
不要脸的掮客头子笑得开怀:“我这可是纪念款,拍下来就差不多了,别人我还不肯开价呢。”
你摆摆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整。
“罢了,该回去了,下次再找你喝酒。”你跳下吧台的卡座,刷卡结了酒钱。
“那么这位客人,欢迎下次光临。”
关西腔的老板挥挥手在富丽堂皇的酒柜投下的背光里,笑着向你道别。
【小剧场】:
伊达航:霍霍了一圈儿,终于轮到吓我了是吗?
HiroHagi:你好歹不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