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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还没闪完,一阵“咩咩咩~咯咯咯~嘎嘎嘎”的叫声传来,定睛看去,只见第一辆马车的后头,跟着一辆驴车,驴车里放了几只鸡笼。
声音就从这里传出来的。
史太太下车后招呼大家把东西往里头擡。
这一擡眼就瞧见了苏平,而后笑着打了声招呼:“苏大人……”
苏平笑着应了一声,“史太太今日怎么来了?”
说话间便擡腿走了过去。
史太太笑道:“我们听说苏太太来了,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这不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带什么东西来,索性带了点家里养的,杜师傅手艺那么好,怎么做着都好吃。”
苏平扫了一眼驴车上的东西。
还真不少,他娘就是一天吃一只,也能吃个七八天。
两人正说着,和史太太一道来的几位太太也从车里下来了,不过几人带的东西就正常多了,除了点心、果子这外,还各自带了点珍石、名画之类的。
当时瞧见史太太带了一车的家禽,可把几人给震住了。
这会儿瞧着史太太心理强大的和苏平有说有笑的,还给人家的厨师分派上活了,几人更是一言难尽了。
不过也都纷纷和苏平见了礼。
苏平笑道:“几位太太安好,我娘这会应该在屋里呢,我带你们过去。”
史太太道:“苏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去忙吧,咱们自个儿找人带路便成。”
苏平道:“也好!”
他唤了在门口玩耍的孙木匠家的小儿子斧头给几人带路,自己则去了许木匠那里。
自打黄大个说要送陶玉如小兔叽之后,工作也不认真了,饭也不好好吃了,觉也不好好睡了,一门心思往木工场这边跑。
虽说苏平允的他是每天一个时辰的学艺时间,可这货只要估摸着自己没什么事,就偷偷给溜了,今日与苏平一道进的县学。
他把这个月的账目贴到公示栏之后便离开了。
苏平走时没瞧见人,估摸着又来学艺了,果不其然,苏平过来的时候,黄大个正跟狗皮膏药似的,沾着许木匠让人家教他如何勾眼睛。
许木匠被磨得实在没脾气了,起先是给他找了自己的大儿子,可黄大个这臭脾气,觉得许大郎不行审美也有问题。
雕出来的兔子太过死板,不够灵活,便又缠着许木匠问东问西。
许木匠无奈道:“你要是想要兔子,你只管说,待老朽下工后亲自给你雕,别说一只,就是十二只都不成问题。”
木工场里头的边角料多的是。
许木匠就是用这些雕了各种小玩意儿,有的边角料倒是比农具还卖钱多。
而且雕这兔子人家许木匠也不收钱,纯粹是有情帮忙。
可黄大个说了,“这兔子我是要送人的,您替我雕了那怎么成,看起来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您还是教教我怎么雕吧,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许木匠被他整得彻底无语了。
只得告诉他如何使巧劲,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是整只兔子的灵魂。
可许木匠人家雕了几十年了,根本不是黄大个这种连刻刀都没摸过的人,一朝一夕能学会的,黄大个无论怎么磨,饶是许木匠教了十来遍了,他依旧雕得不成样,比起许大郎那木讷打瞌睡的兔子还差了几十条街。
苏平一把将像鼻涕虫一样粘在许木匠身边捣乱的黄大个给揪了起来,“一边去,我允许你上班时间干点私活,可没允许你打乱别人的工作。”
黄大个哭丧着脸,“我就差个眼睛了。”
苏平扫了一眼道:“教你个乖,其实眼睛可不用雕!”
黄大个这眼睛基本上快完成了,只不过眼珠的位置他总雕不好,已经因为这个废了两只兔子了,到了第三个他说什么也不敢下手了。
可又不甘心让许木匠代劳,便想着让人家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的雕,怎么说着也是他亲手做出来的。
许木匠一言难尽,雕东西是分毫不能差,握着雕刀的手要细细感应……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苏平道:“你先把你的兔子上完色,一会我告诉你怎么上眼睛。”
打发走了黄大个,许木匠长长吐了口气,但不忘夸一下黄大个是个有恒心的孩子。
许木匠这边是负责是农具的,剩下的边角料也不是太多,雕一些木鸟、青蛙、小三轮、平衡车之类的还可以,可现在农具越做越多,水车那边的订单也是只增不减。
边角料也就越积越多了,上个月许木匠找到苏平,问他这些边角料怎么办?
丢了实在太可惜,烧火吧也用不了这么多,杜师傅那边早就不用人送柴了,光是连小玩意都做不了的边角料他都烧不完。
苏平想起上辈子,特别流行的盲盒,于是便道:“要不做成十二生肖吧,也不用太大,有咱们手掌大小行……”
到时候再包进盒子里,也来个盲盒拆拆乐。
那些大城市有钱人多的是,小姑娘们又尤爱这种,好好一宣传肯定是一大卖点,并不比什么水鸟、青蛙受欢迎。
而且十二生肖吧,每种生肖可以做出好几种形态,或跑或跳,或仰或卧,甚至还能做出生肖表情包。
苏平是一边说一边画表情。
看得许木匠一愣一愣的。
照着他说的画的,许木匠空余时间做了一批出来,摆放在休息室的木架上,整整齐齐一大排,乍一眼还挺壮观,只不过还未涂上颜料。
饶是如此,也能瞧出每个动物神态各异,灵动活泼,比起黄大个手里的不知道强了多少。
说起这个,苏平突然灵光一闪,抚掌笑道:“要不咱们分两批作,一个涂好色,一个不涂色。”
虽然都是按盲盒作,不过苏平私以为不涂色的应该更受欢迎。
因为每个人性格不一样,留白让其自由发挥,反而更好玩。
许木匠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道:“大人说得也未曾不可。”
好家伙,这样也行?
但是按苏平说的,两个盲盒的价格都一样,甚至未涂色的还要定高一些,为什么?因为不涂色的要把颜料装一并装进去。
这年头可没什么几分钱一大堆的塑料盒子,那颜料得用小瓷瓶装啊!
苏平这大胆的想法一出来传在县衙小范围的传播开来。
张典吏啧啧称奇,“大人就是大人,这脑子跟咱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他感觉就苏平这样的,不给个状元那是主考官眼瞎,可偏偏小伙子才是个秀才。
孙主簿深有同感,“我家闺女年纪实在太小,不然的话说什么这样的女婿我得也抢回家来。”
张典吏白了他一眼,“你最起码还有闺女,我就俩秃儿子,连个机会都没有。”
张典吏伤心了一会儿,就又乐哈了起来。
要是这盲盒真能成功,那他这库里的银子可就哗哗的往里进了,最主要的是小玩意这一块儿不与史员外分。
他们是独一份,啊哈哈哈哈~
要做盲盒,除了木雕之外,包装是少不了的,苏平寻思着点心盒子就不错,可是他们本县没有有这方面的能人,只得去外头找。
装颜料的小瓷瓶,苏平思来想去,这年头的纸不像后世已分出了工业纸板、瓦椤,甚至各种工艺盒子可以做得又漂亮又坚固,
最后一琢磨拉倒吧,里头别装颜色了,他们省了一道工序,价格也能便宜一丢丢。
到时宣传到位应该没问题,这年头有钱人家的书房基本上都能找到颜料。
这件事敲定之后,苏平就将黄大个打发去了顺城看盒子。
黄大个走时那只兔子也在苏平的指导下,成功画完并送了出去。
在送之前,黄大个突然感觉一只兔子有点孤单,问苏平:“要不要再做一只,两只喻意比较好。”
苏平差点大脚踹他,“等你回来再雕,现在先把这事办好。”
他算是服了,黄大个没心上人之前,一门心思要努力工作,扬眉吐气,现在是一门心思讨好姑娘。
这次黄大个出去,还是和他的老搭挡老雷头两人驾着那辆旧得不能再旧的马车。
此时已经快到五月初五了。
文氏的几个闺蜜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黄杨县,大概文氏已经有了目标,除了头一天大家一起在万喜楼吃了个饭,认识一下之外,余下的时间也没要求苏平参加。
过了五月初五,文氏与闺蜜们一道离开了。
直到文氏走的前一天,苏平才知道,见她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心里莫名一酸,文氏来了之后,他就一直忙着,连陪她逛逛黄杨县的时间都没有。
更别说带她去安乐郡玩了。
文氏见他情绪低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娘过来也就是想看看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如今瞧着你在这里比在家时自在,我也就放心了。”
“行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怎么回事。”
文氏说完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忙转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苏平吸了下鼻子,扯了个笑脸,“娘我想吃您做的松鼠鳜鱼。”
文氏闻言一喜,“行,我这就让人去买鱼,不得我得自己去挑,他们挑得不好吃。”
苏平道:“那我跟您一起去!”
原主喜欢吃甜食,苏平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没味。
知道儿子醒了,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文氏当时二话不说就下厨做了儿子喜欢的松鼠鳜鱼,文氏这道菜是特意跟着大厨学的,不管是刀工还是酱料都恰到好处。
甚至根据原主的口味特意进行过修改,苏平每回想到文氏,不自由的就想起他来到这个世界吃的第一口鱼。
这也是他两辈子共同的爱好,逢年过节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